阁楼罗列，亭台交横。
云水如彩带，冉冉而行，天光垂于其上，层层的光晕摇摆，弯若细眉新月，渺渺茫茫，来来回回。
一泓青碧，环绕在亭台楼阁，将这美轮美奂的景致，倒映其中。
四下尚有白鸟横翅飞过，尾翼大如轮，鸣声如鹤。
波光水影间，方龙野端坐在一块出水宝岩上。
宝岩不小，苔癣晴绿，上有修竹三三两两而生。四下澄明照在上面，黛青徘徊，摇曳生姿。
风吹来，纹理婆娑，竹音悦耳，恍若宫商发，角羽动，清亮的竹音迸发，若千百鹤唳，非常清脆。
没错，烈女也怕痴汉缠。
在方龙野死皮赖脸的纠缠下，他还是如愿以偿地留了下来。
住在杨婵的道场中，每日时不时地在她眼前晃荡。
然后，她冲着方龙野一挥手，道:“走吧！这场瘟疫可不是天灾，而是由修士酿成的人祸。”
大道所在，阴阳遮蔽，因果隔绝，不见东西南北，无有宙宇五行。
杨婵身子一晃，避了一下，却又不知怎么的，没有真正移动。
不远处一条野狗，狗毛枯黄，脱落大半，露出其下烂皮烂肉，浑身散发着恶臭，趴在地上，双目灰暗，如同死狗。
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背后五色光晕升腾，化作一道五色神光，在一众宝贝中来来回回。
感应着各种宝贝的气机，遇到有益自身修行的，稍一旋转，就将其一卷而起。
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属于事实，在泰山那段时间不长的宴席上，他总感觉赤帝炎居对他透着一股疏离。
这些宝物，有的是之前积攒的，有的是东岳大帝黄飞虎殷勤资助的。
“不可以吗？我可舍不得与仙子分开～”方龙野故作一副色授予魂的模样，往她身边凑了过来。
一方桌案，两人对坐，杨婵伸手为方龙野斟了杯酒，笑意盈盈。
“这里的生灵，灵魂深处都被瘟毒锁定了。就算暂时除去了他们身上的瘟毒，要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染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璎珞也好，金也罢，越开越多，越聚越满，充塞于时空中。
紧接着口中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既然你没能自天机中察觉到，也有可能是有人遮掩了天机。”
整个人的气运勃发，直冲霄汉，覆盖四下。华盖璎珞垂落，七彩之气盘旋，浩浩荡荡，不见其底。
有精致华美的储物工具，有横斜出来的茂盛枝叶，有满生道韵的丹药葫芦，有锋铓惊人的兵器，……等等等等。
百思不得其解的方龙野，却是忽略了一位人物，那就是神农的女儿——女娃。
只有『道』，至真至大。
听在人的耳中，旷渺激昂。
方龙野元神扫视，发觉千户小城，到现在就只剩下一千多人了，堪称十室九空。
即便是金仙，在这样的道之汪洋中，都微不可察。
最关键的——
看上去声势不大，可在肉眼难见的冥冥中，方龙野眼前浮现出一方震撼的景象。
“油嘴滑舌！”
飘忽不定，来回奔走，相互碰撞，发出不同的妙音。
跟他遇见过的燃灯、陆压这样的大佬相比，差太远了！
时至如今，这还是方龙野遇到的第一个见了他这个后辈，却什么都没给的大佬。
忆苦思甜嘛！
一直小富婆小富婆的叫，差点忘了，人家年龄可比他大多了！
怎么也有一百多个元会了～
方龙野与杨婵直接在城内降下云头，不过两人都是隐身状态，没有惊动分毫。
一方破败小城，长不足五里，城墙低矮，住着千余户人家。
杨婵抿了一口酒水，笑道:“怎么？看来你是打算要随我一块去了？”
如今的他，对于金仙晋升太乙的门槛，可谓是烛照澄明。
连生气都懒得生了～
“没有意义！”
就这边疆之地，还能有兵卒尽忠职守，也算可以了～
开始了炼化。
能对方龙野表现出一副疏离的亲近，都算是他考虑到方龙野身份背景的结果了。
经由炼化，无论是法力还是血脉，都有了不小的进益。
不要以为大佬就不记仇了。
只是日了狗了～
然后蓦地一起，引动冥冥。
杨婵一挥手，划开空间，将这条野狗送入自己的神道法界中。
伸了个懒腰，方龙野心情愉悦，心中暗道:“也该出关见一见小富婆了！”
“估计，这就是我感应到的机缘了！”
城内很安静，偶尔几声悲戚的哭声响起，更加凄凉。
华山，杨婵道场。
是的，嘟囔。
甚至有大片大片的五色仙光，凭空出现，将整片界空，都映照得多彩缤纷。
只是口中嘟囔着，眸中有莫名的色彩。
不随便出手戮杀龙族，已经是他对龙族最大的温柔了。
没去威胁着要童男童女血祭，都算不错了～
就是有一点～
杨婵美眸微闭，似乎是感应到了他投来的古怪目光，舒了口气，开口解释道:“那只野狗是有意义的！”
人家作为半个人族都不在意，他一个留影妖师府的龙族，管那么多干嘛？
好一会儿，只听一声夹杂着喜悦的龙吼，云气不停扭曲，和仙光交晕，然后化为一个人影，正是方龙野。
仙光瑞霭纷呈。
往大汉西南边境而去。
在这医疗条件很差的时代，瘟疫爆发，一城一城的死，将城围了，避免瘟疫扩散，是最好的选择了。
方龙野耸了耸肩。
见此气象，他转头对着杨婵道：“生机断绝，若无奇迹，这里的人，十天之内，怕是就会死绝！”
只是，到底是懒得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将他找出来，打杀掉。”
灯若星辰般垂落下来，倏大倏小，其上焰明生云，凝彩飘烟，悬浮在周匝。
起身负手，打量四下，碧波荡漾，木石浸冷，清风拂面，说不出的沁然。
只是瞥了数眼，方龙野便感觉自身心力消竭，急忙退出了这方大道之海。
若非久病初愈，身体虚弱，怕是会立马生龙活虎的跳起来。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方龙野回想着方才看到的景象，心中暗道，“眼下考虑这个没有什么意义。”
这太不正常了！
虽然还没有到，神光一出，就刷落诸宝的地步，但也算是初见神形。
甚至，可以说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