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倒是看出来他吃得慢了,好心地问道,是不喜欢吃香菜吗?
陆行深猛地抬眼,眼眸深处几乎闪过一丝决然。
没有。
说罢就果决干脆地咬下一大口,如同以往那样迅速解决了早饭,喝了自己的咖啡,起身走人。
夏歌决定下次换掉香菜了,看来陆行深是真的不喜欢吃,换成什么好呢?
紫苏叶也不错哦!突然馋了,今天放学了有空去买点紫苏吧!
夏歌也吃完早餐,抓紧时间又去了一次花园,检查照顾那些刚刚种下的种子们。
真是不错啊,种子们!
虽然乍一看,花园里还是凸凸的一片,但不久之后就要变得生机勃勃了。
夏歌看着就觉得期待,喜欢极了,一直在花园里磨蹭到了要出门,才应声出去。
上午的课依然不多,下课也没到中午。
这节课似乎是专业课,时常也不多,只有一个小时,中间还休息了十分钟。
然而危险的是,这节课的老师似乎会检查作业。
不是每个人都检查,而是上课了才会抽查。
夏歌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班里一共就几十个学生在上课,被抽中的几率还是挺高的,有一个同学被叫起来回答作业问题,因为是专业课,那些符号和计算量非常大,根本就不是可以靠急中生智来蒙混过关的。
课堂之上,气氛猛地沉了下来,不少同学都低下头,哪怕是学霸们也只是看起来更加冷静。
老师查了两个人,都没有满意,已经站在前面生气了,声音不大,也没有骂人,但是狠狠地批评了现在这些学府的人,自以为靠进了好学校就可以不努力的,到最后几年过去就会后悔,把学习太想当然。
诸如此类,种种种种。
夏歌忽然想起来,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周围的人也是这样想的,最累最紧张是高中,到了大学以后就轻松了,就可以玩了,不好好学习也能毕业,以后不会有人关注课程成绩是a还是c。
但是很显然,在这样学术氛围浓厚,学府也很顶尖的地方,这条默认的规则是不被所有人接受的。
面对着老师的批评,不少人露出了愧疚心虚,甚至害怕被发现的样子,倒是没有几个人特别不满。
很快,那两人再次被批评,职责的内容不是成绩不好,不够认真,而是仗着自己聪明就不认真努力,真以为天赋就代表一切就输了。
夏歌睁大了眼睛,微微亢奋。
这是在夸吧!在夸吧!
他也想被这样骂一下!
其它学生们瞧见林玉音丝毫不受影响,只觉得果然拿奖学金的优等生无所畏惧,真是太厉害了。
老师并未继续谈论太久学习态度的问题,十分钟后就继续讲了作业。
几个人因此终于从紧张中走出。
夏歌拖着下巴,倒是隐隐有点失望。
面对老师的威压,他都感觉不到害怕呢,果然是勇气过人,已经没有弱点了吗?
中午时分,夏歌忍不住继续做着尝试,眼看着有学生因为翻栏杆被保安大叔追着跑,觉得有点刺激可以试试。
然而就在他想找借口,故意装作把一支笔掉在栏杆外,手指抓住了栏杆要作死的时候,体育老师提前就走了过来,和颜悦色地叫他同学。
东西掉出去了吧?别着急,老师给你捡。
说着身手利落地两三秒翻了栏杆出去,捡起草丛里的笔,又两三秒翻回来,一个帅气的落地姿势,微笑着把笔还给了夏歌。
夏歌:谢谢您。
啊,他也想翻栏杆!
体育老师笑着说不客气呀不客气,笑容灿烂到在阳光下快要反光,直接把夏歌接下来的剧本都打断了。
听说你之前在体测里表现很好呢,就是后来一直没有加入社团,也没有参赛的意思,我还觉得有点可惜。
体育老师果然也认出了他,拉着夏歌聊起天来,是因为身体还在养病,不能经常剧烈运动吧?
夏歌点点头,这才想起来了林玉音的人设。
没关系,老师们都会等你早日痊愈的,要加油啊。
夏歌再次认真道谢。
看来林玉音还是没有真的答应进什么运动队,这倒是让夏歌松了口气。
也同时让他意识到一个重要的事。
害怕和紧张是不一样的。
被毁掉作业也好,翻栏杆被发现追逐战也好,很多事情带来的直接情绪不会是害怕,而是紧张忐忑,确实不适合拿来做尝试。
时间还早,陈笑年如约找到了他,两人按照日程安排,带着夏歌去做打工赚钱之前的准备。
他们去见了一个人。
夏歌本来有些警惕,担心会遇到太多意外的事故,或者发生危险的事,没想到事情真的和陈笑年说的一样,毫无危险。
最终悬浮车停靠在了一处荒郊,人烟稀少的地方,店铺都是破旧的样子,摇摇欲坠,街道上到处都是垃圾,而不远处更是直接开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回收站。
味道不太好,夏歌直接闭了鼻子,不吸气儿了。
要见的人,就是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的普通女人。
女人住在地下室里,看起来衣衫褴褛,头发也有些脏兮兮,骨瘦如柴,面色蜡黄。
她住的地方也很乱,破旧,看起来很穷很穷。
陈笑年说,你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是他们并不是坏人。
夏歌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不习惯的,我没关系。
恰恰相反,他本来就不是天生就生活在什么优渥物质环境里的人,捡破烂捡垃圾的事,他也做过不少,只是后来容易因为垃圾太脏而生病,才停了下来。
女人的面部戴着一个比泳镜更大的眼镜,覆盖了整个眼眶,耳朵,以及鼻子。
她转向他们,虽然面部被遮挡,似乎却不妨碍她自己看清什么东西。
甚至,言行举止也看起来很优雅,端正地坐在了唯一的沙发上,两手叠在腿上,轻柔的声线带着笑意,你们来了。
徐姐。
陈笑年也拉了个凳子,坐在她面前,这就是我和您提到过的同伴,他愿意和我一起帮您。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你们了。
夏歌眨眼,还不是很清楚状况,但很快,被称为徐姐的女人就把头上的那个装置摘了下来。
女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摘下那个东西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不再睁眼,只静静地坐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陈笑年接过了那个装置,找到了一个开口处,连接数据线,将一部分数据传输到了临时的存储卡里。
小夏,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
他将装置递给夏歌。
夏歌好奇地接过来,想起自己生活的时代里,也有这样笨重而覆盖眼睛的装置,不过那个叫做vr,是拿来玩游戏的。
忽然间觉得有点像。
陈笑年一同递过来的,还有一个镂空了几处的薄纸,垫在了装置内侧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帮夏歌暂时戴上。
瞬间,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眼前绽放。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人,也还是他们三个人。
但视觉也好,嗅觉也好,都变得焕然一新。
像是一切都覆盖了一层特效滤镜,夏歌瞧见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殿堂,阳光从头顶的彩色玻璃透进来,洒在女人的身上,她肤白如雪,穿着干净漂亮的白纱裙,脸上是恬静的微笑,金色的头发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