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询才到凌雪峰。
他也听到了谢玉和风辞月的交谈:我去劝他们会听吗?
乐生仙尊和风辞月认识恨久了。
他是打算走这一遭的:不会。这对师徒,性子一个比一个执拗。
他们决定就决定了,无可更改。
凌询动了动嘴唇,只是道:无霜也是个好孩子。
德云有些疑惑,只谢无霜陪着鸿雪去?在他看来这不是师徒情深,是谢无霜想让风辞月死。无上渊危险,谢无霜还可自保,鸿雪呢?
他们俩一起去不就是胡闹。
但谢无霜肯定不会想让风辞月死就算是真的,风辞月也不会这么坦然的接受了,在沧澜,欺师灭祖是死罪。
或许有他不知道的原由,德云劝慰自己不要多想,他侧头看凌询:真不管了?
云不弃闭了下眼:谁能管?怎么管?
谢无霜和风辞月都是尊位。
高不过尊,个人有个人的命理。
乐生也是沉默:希望不要出事吧。
又过了一年。
爆竹声响了又响,风辞月同谢无霜前往无上渊。
往后百年沧澜再无两人消息。
同年,魔域君主忍冬露出了獠牙,率先打破两界山尊位不出手的约定,连夜带兵突袭攻占了两界山,遍地尸山,血涌成海。
这一战,一柄弯刀夺光摇雪,天地失色,修仙界陨落了六位尊者,两界山彻底失守。
修仙界惊怒。
这个潮汐出了第二位尊者了,是魔域的君主忍冬,他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尊位,在仙器摇雪的加成下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沧澜这个潮汐出现了两位不世之材,魔域君主忍冬,剑宗首席谢无霜。
裘立人又被骂乐生仙尊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废物,先是谢无霜后是忍冬,两人都已经成尊位,你何时能到。
这也是我的错?裘立人很委屈,他们两个算人?他们两个是变态。变态也不带这样的啊,这才六百年,师尊,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六百就算七百年你能成吗?
乐生仙尊一掌把裘立人拍进地下:还敢顶嘴!上个潮汐我等虽不如风辞月,但也没落太多,我为什么不服,还不是风辞月虽强,但没比我强多少,你呢,你们这一代一开始就被谢无霜压,一压七百年。他见裘立人还想犟,又严声道,前方战事吃紧,我也要前往两界山了,没时间跟你多废话。立人,无霜道君不是把仇灵均的双鱼玉佩给你了,好好用,不可再胡玩不上进,两百年,再有两百年,你也得到尊位。我感觉这个潮汐不太对,哪里有这么快的,肯定是出了岔子。我有预感,两百年内,魔域修仙界必将全面开战,这代魔域的君主忍冬是个狠人,到时候尊位之下皆是蝼蚁。
乐生仙尊说得又急又快,裘立人皱眉:你说这个做什么,跟交代遗言一样。说着,他警惕的看了眼乐生仙尊,你不会跟鸿雪仙尊一样修炼出了岔子,也生了心魔吧。
乐生仙尊白了一眼裘立人:他不飞升是道出了问题,我是修为没到算了。他一把攥住裘立人的脑袋,把自己的道开放给裘立人,脸色煞白道,别说你师尊不疼你,好好看,好好学,两百年后再不成尊位我就亲手掐死你。
裘立人识海被迎面而来的大道冲的震了几震。
他心神恍惚,双目之中有金光流淌,他也的确是天才,吸收理解能力都是上层,没一会乐生仙尊就骂骂咧咧的把他丢到了禁闭室:小兔崽子还挺能吸。
他的大道本源消散得有个万分之一了,骂完,他满意的笑了笑,是比老子当年强多了。这一代的歌云仇灵均谢无霜比他们强得多。
面对的情境也比他们危急的多。
德云在乐生给裘立人传道的时候替两人护道,这时出来笑呵呵道:那你还老是骂他废物。
乐生还没缓过来,脸色有点难看,他瞥了眼德云:爱之深责之切,你懂什么。他就这么个混账性子,我不压着,早就翻天了。
德云挑眉:不就不怕老是骂他,让他怀恨之心?
乐生不屑的笑了下:若是如此,他就不配当我的徒弟了。
德云失笑:别老骂,好歹夸一夸。
乐生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性子:知道了。
*
*
谢玉和风辞月在无上渊的第二十个年头寻找到了梦兽的踪迹,第六十个年头抓到了梦兽。梦兽只有巴掌大,有对透明的羽翅,一双大眼睛水亮,粉嘟嘟的令人心生怜惜。
他轻轻抚摸着梦兽因害怕而瑟瑟发抖的身子,将它抛向风辞月:去吧。
风辞月心知这一趟是避免不了的,也不抗拒,他的表情淡淡的,因为有些消瘦,侧脸的线条显得更为凌厉冷冽:过来。
梦兽缓缓飞行,几次依依不舍的回头后化为一道粉光钻进了了风辞月的识海,风辞月不适的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恍惚。
他看着谢玉那张异常美丽的脸,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这人是谁,他只觉得这人真好看,苍白的指尖微微碰了下谢玉的脸又极为仓促的缩回去:抱
声音戛然而止。
风辞月站在原地,入定一般闭上了双眼。
梦兽发挥作用了。
神机镜还在谢玉识海里,他唤出神机镜:我替你找了位良主,说好的,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就放你自由,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他不修卜道,神机镜中意的人是沈春归,不是他。
神机镜上浮现金色小字:成交
梦境。
鸿雪仙尊风辞月看到了一名弃婴。
小孩子眼睛圆而黑,透亮的像紫葡萄,他伸出裹在襁褓里的小手,见人就笑:咿呀呀。
正常人会救这个孩子,但风辞月不是,他心性淡漠,并无多少人性,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孩子就迈了过去。
人生来就会死。
早死晚死都得死。
小孩什么都不懂,见风辞月走了也不悲伤,他嗦着手指吐奶泡泡,小脸粉嫩而柔软,还是见人就笑:咿呀呀。
风辞月刚拜访过神算子。
神算子说他情太薄,不好。
风辞月回来抱起了孩子,他算出小孩的血脉亲缘尽断,但与他有缘。细密的睫毛垂下,墨玉似的瞳孔注视的小婴儿,余光瞥见襁褓的一角有个小小的谢字:你我该有场师徒情谊。
小孩好似听懂了。
他张开手,握住了青年的一缕发,软软的笑了起来。
风辞月冷着脸去勾婴儿手里的自己的头发,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小婴儿小手,那柔软丰盈的肌肤,他心神一怔,才意识到这是个柔弱崭新的生命,天地安静了一瞬,素来冷硬的人也有了一丝柔肠:我唤风辞月,往后就是你师尊了。
凌雪峰迎来了它的小主人。
小婴儿性子很好,好吃好睡,唯独有一条不太好,他离了风辞月就哭,漂亮的瞳仁里面沁满了水,脸和鼻头都哭得红通通的,好不可怜。
每到这时风辞越总忙得手忙脚乱。
但总不能一直抱着。
青年站在婴儿床前面,神情冷肃:不哭,不要哭。
小婴儿不仅还哭,还张开手要抱。
风辞月想狠下心不搭理,但每每都是失去的原则的又把小孩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