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就是个瞎子。
跟外界传的那般好看怪不得呢。
烦死了,他一人惹事,凭什么我们都要受到牵连,别人一听说我姓仇,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仇灵均!
他是不是在看我们?
呵,他还有眼睛吗?怕不是被废掉了吧。
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一个贱妾的孩子,要不是主家怜悯,他这辈子都进不了主家,还想跟我们平起平坐?
仇氏传承已久,大小支脉无数。
今天到的基本是嫡系,妾生子的地位和家奴等同。
这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
被议论的仇灵均无动于衷,他只是有些烦。
叫他回来做什么?如果是安慰他那大可不必但看那些同辈幸灾乐祸的态度的应该不是。这些人是不是没有脑子?
他们以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被叫回来,行善吗?
锁灵丝涌出,瞬息而至,控制了几人的肢体。
仇灵均望过去,秾丽的脸上挂着冷笑:找死么?
还以为是几十年前,一群废物也配议论他。
没人想到仇灵均敢在祠堂突然动手发难。
仇灵均!
惊呼暴怒,你敢。
仇灵均其实差不多忘记他们是谁了。
他看不见,分不清,也不在乎,冷嗤了一声:怎么?要跟我动手。
讽刺之情不言而喻。
有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最惨的还是被控住的人,身体渐渐失去知觉,锁灵丝简直无孔不入,连呼喊都变得艰难,还有人尖声哭嚎:快拦着他。他是真的想杀了我们!救命!二爷爷、三伯伯。仇灵均这个疯子,他就是想杀了所有人
祠堂里骤然乱了起来。
仇家这代掌权人,仇家族长,他刚客客气气的请人进来,见到这幕,冷喝一声:灵均!
锁灵丝崩断。
仇灵均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喉咙上涌上些甘甜,他无所谓的用袖子擦了下:什么事。
你都要杀人了,还问什么事?
族长气的脸色铁青,跟进来的几人道歉:小孩不懂事在打闹,让几位见笑了。
打闹?我看不是吧。
我还以为他只是对魔修冷血,对自家人都是这样?还真是呵。
百闻不得一见。
迟早变成魔头。
他就是要杀了我们!仇灵浪惊魂未定,他都用锁灵丝了
族长一怒:闭嘴!
祠堂安静下来了。
哪怕是还在哭的仇家晚辈。
族长真的是要气死了。
仇灵均这事闹得这么大,他们仇家怎么可能不管。总不能让那些人一直围着仇家,他好不容易赔下脸拉拢了几人,让仇灵均在祠堂里跪下认个错,表个态,这事就过去了。
谁知道才一会没见人,仇灵均又跟人打起来了。
族长这时也是暴怒,他看向仇灵均,冷声道:灵均,你可知错!
错?
仇灵均笑了几声。
族长顿时起了些不好的预感,他传音给仇灵均:我身边都是各派各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我们是要给你联合作保,把你从南瘴城的事摘出来!你不要胡闹。
也不要不知好歹,他声音更大,你可知错!
妙允只是来走个过程,她觉得仇灵均杀了也就杀了,反正是魔修。
今天一看,实在有些不妙。
仇灵均的恶意,好像不只是对魔修。
连妙允这样的支持仇灵均的人都已经心生芥蒂,反对仇灵均的人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劣性不改,魔性滔天。
屠城再怎么说也过了,更何况还不止屠城。
想让仇灵均死的人真的只是因为他屠城?
不,是他太可怕了。
魔修可以被控他们不也可以?根据误入南瘴城的几人所说,他们在南瘴城待了好几天都没发现异常,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跟一城尸体相处了那么久。
太鬼邪了。
仇灵均还很年轻。
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仇灵均仰着头,蒙眼的黑绸被风吹了起来,他勾唇:我有什么错。
族长:
他一手压下,混账!
灵威似山。
仇灵均下陷三寸,骨头都要被压断,腰弯了下去,但他没跪,他还很平静:我没错,我不认。
倏然一静,无数道目光投向仇灵均。
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为什么不认?
族长更是气愤,蠢货!白痴!
他怒极反笑,不跪是吧,我看你能扛多久。
仇灵均看不见。
他只能听得到别人的声音,空茫、漆黑,游荡的全是恶意。
走个过场?要他跪、认错?凭什么。
谁知道他受的委屈,或许是知道只是不在乎。
仇灵均一步、一步走向祠堂门口。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浑然不觉:你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们只知道我恶毒,心狠手辣。
族长:
多年未见,他才发现这孩子好像是不一样了。
你们不关心,你们只知道我活了下来,他们死了。
仇灵均又笑了两声,很轻,谁要来杀我,来就是了。杀不了我我保证,死的一定是他们。
他不是个好人啊。
恶劣、乖张,睚眦必报。
他也不是生来就这样。
眼见仇灵均要走出祠堂,族长眉心一跳,他不能再继续施压了,仇灵均会活活被镇死的,他只得道:站住!你今天要是走了出去,就再也别回来了!
仇灵滞了一下:随便。
他走了出去,黑靴踩在地面上,招手,一张弓浮现,其上纹路崎岖繁复、似有妖鬼被囚扭曲,无箭拉弦,一道白光急射而出。
炽热一闪,千里外的一处小院融化在炙热中。
那是仇灵均在仇家的住所,也是他的所有,伴随着一声爆鸣,烟消云散。
仇灵均没再回头。
黑衣少年衣袍烈烈,束发金环被风吹得铃铃作响:即日起,我与仇家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仇灵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