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灵均走了。
守山弟子已经看不到仇灵均的影子了,他擦去额头上的虚汗,腿脚发软:仇师叔修为又精进了啊。
仇灵均入剑宗不过四年,昔年上山还需谢师叔接的人,再走这座山峰不过要几息而已。
看来他这半年肯定大有收获,至少步法上有了些谢师叔痕迹了。
果然是天骄。
沈春归就在小则峰。
他挠着火雀的毛,把火雀伺候的很舒服,疾风卷花扫叶,青年侧身拔出别再腰间的长箫挡了下,青衣缠眷,发带翩飞,他还有心思安慰受惊的火雀:吓着了?
抚摸着火雀瑟瑟发抖的尾羽,放柔了声线,好了,没事了。
仇灵均退开了两步。
他一直以为沈春归实力不怎么样,试了下竟然还行。只是那箫箫有三节八孔,通身泛紫,似有水墨流淌,光晕浅浅。
沈春归修为应该不如他,只是箫非凡品。
他收剑,盯着那只背主的火雀:过来。
这只吃里扒外的走地鸡。
是做成叫花鸡还是清蒸了好呢。
这么肥,应该好吃。
火雀才认出是仇灵均。
黑豆小眼水汪汪,爪子还死死的抓着沈春归,仇灵均是主人师弟,喂过它好久,但他好凶,还说翻脸就翻脸。沈仙君就好多了,会温柔的抱着它,给它顺毛,夸它可爱呢。
它还是更中意沈仙君的。
仇灵均也不催促,只是眼里的耐心即将耗尽,火雀窥见了这一点,它打了个激灵,连滚带爬的从沈春归怀里飞了出来,费劲的扑楞着着翅膀,缩在仇灵均靴边当舔鸟:叽叽!叽叽!
仙君回来啦!
仙君万福!
仇灵均挑起鞋尖把火雀踢了个仰躺,磨蹭了两下:你是再跟在他身边,我就把你炖了。
火雀感到了生死危机,疯狂点头:叽叽叽叽!
它爬起来,十分卑微,叽叽。
沈春归握着箫把玩:仇道友何必为难它。
说着,他叹道,是因何对我如此不满,我自问没有做得罪仇道友的事。
仇灵均没理沈春归说的废话。
他单手拎起火雀,晃了晃:瘦了?师兄少喂你吃了的?
师兄应该是喜欢这只鸟胖点的。
叽叽。火雀弱弱道,叽叽。
沈仙君说瘦点好。
对修行好。
胖成这样飞都飞不起了。
他说你就信?仇灵均冷笑,这么蠢还是把你炖了好。
灵兽幼年期多吃就好了。
它们修炼异于修士,只要有足够的天材地宝就能尽快到成年期。
那时候才有一定的战斗力。
不会跟现在一样弱的喷一口火就要喘好几下。
火雀不吭声。
它装死。
老是走地鸡走地鸡的喊它。
它是火雀,是鸟!
鸟也是有自尊的好吧至少要减到能飞起来。
誓死不做走地鸡!
仇灵均也懒得理它这么多,顺手把扔到桃林里,他又睨了眼沈春归:你什么时候走?不会打算就赖到这里了吧。
沈春归坐下,倒茶喝水:如果我没记错。
细白的手指托着碧绿的茶杯,文雅悦目,这当是无霜的住所。
鸿雪仙尊亲自为谢无霜建的。
仇灵均冷眼:你真不走?
瓷器轻磕,清脆的一声。
沈春归注视着杯子里徐徐旋转的茶叶:你又是无霜的什么人?可笑,一个不敢开口的恋慕者?还是心怀不轨的师弟?
从未有人揭穿过他的心思。
不过仇灵均并不惊慌,他仰起头,少年生得十分漂亮,灵光灿灿:看不起我?你就高高在上了?
他唇角带翘,沈春归,你不走,你会比我还惨。
他是谢玉师弟,只要不开口,藏好这份心思,他永远是谢玉师弟。
谢玉会永远对他好。
半年的相处。
沈春归好感还是有的,但也只是好感而已。
即便这样,他笑容渐浅,淡淡道,我所追随的唯有大道而已。
情情爱爱不过多是过眼云烟。
他就要以庸人之姿登顶大道。
哼。仇灵均笑了几声,意有所指道,那你好自为之。
他也不希望凭空再跳出来一个竞争者,望沈道友能坚守本心。
沈春归颦眉,不再言语。
他其实没必要刺激仇灵均,能多个朋友就尽量多个朋友,况且仇灵均是灵修,潜力惊人。
眼睫微垂,手指抚摸着箫身,似有深思。
仇灵均坚定了杀心。
只是不是现在。
沈春归是沈家少主,不能死在剑宗。
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是么?
笑罢,转身离去。
谢玉傍晚才回来。
火雀第一个奔来:叽叽叽叽!
仙君吉祥,仙君万福!
谢玉去了趟寒潭,身上冷意肃杀。
他没抱火雀,点了下头后看向小楼,那里多了道气息。
又强了两分。
应该是仇灵均回来了。
仇灵均洗澡换了套衣裳。
他探身出窗,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腰间,少年眉眼弯弯:师兄!
可以用灵力催干,但他不太喜欢。
半年其实没多久。
沈春归看到谢玉还是会惊艳,只是他隐藏的很好,青年此刻微微笑着,温和雅致:无霜。
他摆好了碗筷,妥帖道,要用一些么?
他们这个修为都辟谷了,但口腹之欲很难戒。
谢玉走来:谢谢。
以前是不吃的。
但小何村的鱼汤很好喝,他现在也习惯吃一些了。
仇灵均这时也下来了。
他见谢玉和沈春归这熟稔的样子不太高兴,但没表现出来:鱼?糖糕?
歪了下脑袋,笑盈盈的看着谢玉,师兄喜欢吃这些?
谢玉的并没有明显偏好。
他口味较淡:还好。
仇灵均也用了两筷子,味道一般。
不如黄醉给他饕餮鼎,可是,他看向沈春归:你做的?
一介修士,沈家少主。
谢玉也怔了下。
他持着筷子,转向沈春归。
怎么?沈春归笑道,意外?
他非常自然,闲着也是闲着。目含笑意的望着谢玉,我发现无霜好像喜欢凡俗手段煮的食物。
很少有人能比得上沈春归细致温柔。
宛若春风化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