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覃解开虞意手上的绷带,把染血的长刀接过来。
先走!
他一手护着人,一手握刀,让侍卫先往庄子去,自己留下来断后。
侍卫们起初不愿走,但见肖覃大开大合的杀法,一时间竟像是被吓到了。
快走,我顾不了那么多人!肖覃皱眉。
几人对视一眼,终是咬咬牙先走一步。
肖覃松了口气,压力减轻不少。
按理说他该把虞意交给先走的人。
但他不放心,宁肯自己护着。
这些人不知是哪来的,人多罢了,武功却不高,肖覃并不放在眼里,转瞬间就把周身清空。
许是失血过多,怀里人体温越来越冷,肖覃不敢恋战,转身向外冲去。
身后没人追上来,林子尽头,仅存的三个侍卫没走远,还在等他们。
虞意手下人虽然不多,但都是些忠心的。
公子,殿下如何了?
三人谁也没提肖覃武功的事,只是齐齐问起虞意的情况。
不太好,尽快去山庄。
好,公子跟我们来。
肖覃把披风解下来,盖在虞意身上。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没遮住脸。
不过好在虞意应当是没看见的,这三名侍卫也算是识时务。
一行人挂念着虞意的伤势,冒着大雨一路快马加鞭,浑身湿透也丝毫不敢耽搁。
等到他们终于到山庄时,天光已然大亮。
第15章 怀疑 虞意实在是太反常了
快!
江太医来了吗!
还没,差人回去催了!
殿下怎么样?
昏过去了,怎么喊都没意识。
公子
江寒呢!?
虞意半躺在床头,腹部一条两寸多长的伤口,正止不住的流血。
肖覃坐在床边,点住他几个穴位,以暂缓伤势,可江寒不来,他们谁也不敢冒然行动。
殿下。
没有回应。
殿下肖覃微微提高了声音。
嗯。虞意眉头紧皱,额头冷汗滑落,正好流进了眼眶。
肖覃伸手想替他擦去,虞意却突然说:明天去百花宴,你别与人起冲突。
?
百花宴?
他记得,这百花宴是原主和虞意正式大婚后才发生的事情,怎会提前这么多。
况且这春寒料峭的二三月份,哪里来的花可赏。
肖覃没接话,虞意似乎也不用他回答,继续自言自语道:要是有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只管和本王说便是。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为你撑腰。
肖覃偏了偏脑袋,乌黑的眸子看着虞意。
这人说的都是书里的台词,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变过。
虞意说完这几句话,又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任旁人再怎么叫,就是没反应。
他呼吸时而微弱时而急促,长眉舒展,眉间却萦绕着化不开的痛苦。
像是在做一场经年不曾出现的梦,梦中有什么人、什么事,正牵动他的心神
康正六年,端王府内张灯结彩,屋檐下贴满了喜字,挂满了红灯笼。
殿下,时辰到了。段方竹弓着身子说道。
嗯,知道了。
虞意醒的早,在书房里一直坐着,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可他竟有些许的后悔。
那位萧公子很好,让他嫁到王府来,一辈子被束缚在高墙大院,虞意突然不忍心这么做。
然而这后悔只持续到他走出王府大门。
门外人群熙攘,热闹非凡,百姓们站在道路两侧,迎亲的队伍喜气洋洋,众人皆看着他。
看着,想象着,也期待着,这位享尽无尚荣宠的二殿下,今日会接回来怎样一位王妃。
萧覃,从今往后就是他的人,他的王妃,他王府的主人。
这念头让虞意涌起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主子,咱们出发?段方竹极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音。
能活着见到殿下成亲,已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嗯,出发。
虞意平静地翻身上马,握着缰绳的手,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发抖。
男婚女嫁,一生只能经历一次的大事。
饶是虞意被虞胤江宠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时此刻也免不了有些不知所措。
更不用提,那嫁过来的人还是萧覃了。
说起来,这位萧公子和虞意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兴许真是养病太久没怎么接触过外人,他身上有种有种让虞意觉得很舒服的疏离感。
没有官场之人惯常的试探和言语机锋,也不是蠢,不是天真单纯。
虞意见萧覃的次数不多,每次都觉得他的神情似有疑惑,像是看不懂身边之人在做什么。
偶有几次,萧覃跟他和一众朋友出去,听着叶知秋和其他几人聊些官场上的八卦,竟还会不自觉的感到惊奇。
每每虞意看过去时,他又会迅速收敛神情,变成那个温和端正,风度翩翩的萧家大公子。
按理说平日里也没人敢惹虞意,可不知为何,和萧覃呆在一起时,总觉得更顺心些。
虞意胡思乱想,迎亲队伍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萧王府的大门口。
萧正则亲自带人等在门口,左手边是萧栖,右手边是萧王妃赵氏。
参见殿下!萧家众人纷纷行礼,脸上带着硬拗出来的喜气。
免礼。虞意淡淡的说。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萧家女儿前段日子刚和他三弟虞恕结了亲,没过多久又和端王府扯上了关系。
这在普通人看来是无上的尊荣,但朝中大臣心里都清楚得很,陛下这是在防着萧家,也是在警告三殿下。
和皇家的亲事,一门也就够了,如今这双喜临门,萧正则高兴不起来,倒也正常。
殿下,覃儿在房中等着呢,马上就出来。萧正则又道。
不管怎么说,天子御赐的婚事,还是要办的漂亮,办的风光。
不急,让大公子慢些走。虞意点头道。
他突然想到萧覃是庶长子,这身份着实尴尬,而且几次接触,对方也不像是才华横溢之人,不知父皇是怎么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不过还好不是萧栖来做这皇子妃,不然只怕他往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正想着,门内一名红衣似火的男子迈步而出,腰背笔挺,肩宽腿长,明明被盖头遮住了视线,却仍然走的从容不迫,落落大方。
唯有从那两只半握的拳,才能看出这人心里的些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