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嫣揣着一颗忐忑又砰砰乱跳的心,带着春雨和春思出了春棠院。
正常的定亲宴,闺阁女子是不必出席的,更加不去席面上,也不跟外客一起吃席面,但因为纪嫣情况特殊,她早就跟陈东雁认识,两个人曾经也做过一些亲密举动,再加上来的都是自己人,也没大操大办,倒也不用讲究那些了。
纪嫣和两个丫环去了前院。
此刻前院的堂屋里坐满了人。
纪嫣进来后,一一跟那些人打招呼。
纪冰茹走过来,拉起纪嫣的手,看了看她的衣着,笑着说:“还是这样穿好看。”
纪嫣的脸就轻轻的红了一下,余光去看陈东雁。
陈东雁从来没看过纪嫣穿的如此鲜艳过,也没见纪嫣如此隆重打扮过,更加没见过纪嫣这么漂亮的样子。
纪嫣进来后,陈东雁的目光就定在了她的身上。
他眸底也有些惊艳,但很快就散了。
陈弘心想,纪嫣这么一打扮,倒也有千金小姐的模样了,如此也算勉强能配上堂哥了。
燕朗随意看了纪嫣一眼,就很守礼的收回了视线。
刘进也是看了纪嫣一眼之后很快收回视线。
屈子俊也看了纪嫣一眼,之后视线就落在了纪嫣旁边的纪冰茹身上。
屈根民和他的夫人也来了。
两个人也是打量了纪嫣一眼。
屈夫人笑着跟纪夫人说:“女大十八变啊,我有好久没看到纪嫣了,竟是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纪夫人像对待自己女儿一般,笑着说:“嫣儿底子好,她打小就是美人胚子,以前是不爱打扮,这随便一打扮,也非常能拿得出手了。”
说着话,看向陈东雁。
在座的所有人的反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陈东雁的反应。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陈东雁并没怎么过多的去看纪嫣,对纪嫣这么一副漂亮的样子好像也不怎么上心。
纪夫人心想,陈东雁不是一个看重美色的人,不然凭他的身份,凭他如今的年纪,就算没娶妻,院子里也会有很多女人。
归阳城身为皇城,到处都是千金小姐,长的好的比比皆是,更何况那些烟柳巷了,稍微有些身份,又有些痴迷女色的人,都会纳几房小妾,养几个通房,更甚至是外室的。
但陈东雁没有。
虽然纪夫人对陈东雁私人之事不清楚,但纪夫人就是敢断定,陈东雁的院子里没有女人。
纪夫人觉得这样也好,陈东雁不贪图女色,往后纪嫣才会过的舒心,不然凭陈东雁的样貌和地位,他稍微有那个心,不得有多少女人巴上去,那样的话纪嫣的日子就苦了。
纪夫人收回视线,给纪瑞章使了个眼色。
纪瑞章连忙谴了姚平出去,让姚平通知厨房那边摆菜。
两个席面都摆好,纪瑞章站起身,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人也到齐了,席面也摆好了,我们就过去吃饭吧。”
陈东雁去把那只聘雁提过来,交给了纪瑞章,郑重道:“今日我陈东雁在此定下纪嫣,因为情况特殊,这礼就有些单薄,来日回了归阳城,我请家中长辈出面,正式到纪府下聘,该给的礼一个都不少,该给的尊重一个也不会忽视,我诚心迎娶纪嫣,还请大哥、二叔、二婶放心。”
纪瑞章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也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哥哥这两个字的含义,以及这两个字所承载的重量。
纪瑞章让人收下那只大雁,两只手握了一下陈东雁的手臂:“把纪嫣交给你,我是放心的,我知道你不会怠慢纪嫣,也不会怠慢我们,你的情况特殊,我们都知道,也都理解的,好了,去吃饭。”
于是一行人去吃饭。
陈东雁慢了一步,与纪嫣并排走着。
他不是一个能说温情话的男人,也不是一个能哄人的男人,但他还是用纪嫣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今天很漂亮。”
之后他可能觉得不太好意思,耳朵红了一下,快步往前走,追上纪瑞章他们。
纪嫣被陈东雁夸的心跳越发的急促,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她并不是一个扭捏又害羞的姑娘,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就会害羞,心跳加速,浑身发烫。
一行人去了膳堂。
两桌席面都摆好。
女眷们坐一桌,有纪夫人,屈夫人,纪嫣,纪冰茹,男人们那边是屈根民,纪弦江,屈子骏,陈东雁,纪瑞章,陈弘,燕朗,刘进。
女眷这桌人少,慢慢吃,慢慢聊天。
男人们那边就是喝酒了。
大家心情好,最后都喝多了。
屈夫人领着屈根民回去。
纪冰茹领着屈子骏回去。
纪夫人领着纪弦江回去。
回去的时候纪瑞章每人塞了几包醒酒药,他自己也喝醉了,但还记得给人拿醒酒药。
纪嫣也是无奈,让姚平扶纪瑞章回了院子,她去拿药,一一给了屈夫人、纪冰茹、纪夫人。
他们离开之后,纪嫣看向桌子旁边的陈东雁,陈弘,燕朗,刘进,让陈管家过来,把这四个醉鬼扶到前院的客房。
纪嫣去煮醒酒汤,之后交给姚平一碗,交给陈管家三碗,那三碗是给陈弘,燕朗和刘进用的。
纪嫣自己拿了一碗,端给陈东雁。
陈东雁有些热,虽然大冬天的,客房里也没地龙,整个房间都是十分湿冷的,但他就是热。
他扯了扯领口,躺在床上有些难受。
纪嫣推开门进来,往床边走,见他难受的不行,她说道:“你先起来把醒酒汤喝了,渴了燥意就会降下去,你再睡一会儿,起来就没事了。”
陈东雁撑着手臂坐起,接过汤碗,囫囵吞枣的将一碗药汁喝下。
纪嫣接过碗,问他:“还难受吗?”
陈东雁看她一眼,说道:“我酒量挺好的,一般喝不醉。”
纪嫣就问:“那你今天怎么就喝醉了?”
陈东雁心想,怎么就喝醉了?大概是心情好吧,酒不醉人人自醉。
陈东雁不说话,目光落在纪嫣的手上,纪嫣已经将空的药碗放在了桌子上,她此刻坐在床沿,两个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
陈东雁伸出手,轻轻握住纪嫣的一只手。
纪嫣身子猛的一顿,她缓缓抬眸,看着陈东雁。
陈东雁不说话,就那样握着纪嫣的手,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的手很热,属于男人强悍的力量,属于男人强悍的温度,也有他喝多了酒而自发升高的体温。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在这个寒冷的屋子里,他像个暖炉,温暖着纪嫣。
纪嫣的眼莫名的红了,她低低道:“陈东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