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又不确定了, 难不成她认错爹了?那可真是够尴尬的。
好在对方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只是怔忡两秒钟便恢复如常, 算是认下了她爹的身份。
陌生的老爹慈爱地对着她端详良久,露出怀念的笑容, 感慨道:“你都长这么大了,是大姑娘了。”
颜歌乖巧地围笑。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女俩有十来年没见面了呢。
……会有那么久吗?还真就说不好。
颜女士和于先生离婚那年,原主正在念高一,十五六岁,可不正是“小女孩”和“大姑娘”之间的分界年龄。
结合于爸爸的话和明显生分的态度,她琢磨着这对父女没准儿还真就打从家庭关系破裂以后再也没见过,算起来到现在得有八、九年了。
啧,这么绝情的吗?
“我听从容说,你在家里楼梯上摔了,去医院看过没有,有没有事?”于爸爸关切地问她。
“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颜歌答。
于诚的眉头放松下来,“那就好。”
“就是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了,不过不影响生活。”她补充道。
于诚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大概早就从许从容那里听说过了,点点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忘了也好。”
颜歌:“?”
忘了也好?这是正常父亲听说女儿失忆了该有的反应???
有故事,这背后绝对有故事!
“好?”
颜歌歪了歪头,对于爸爸眨着疑惑而天真的大眼睛。
嘿爸比,您有兴趣解释一下吗?
好从何来,好在哪里?
爸比用行动表示他不想解释,迅速岔开话题,“你这是准备走了吗?不再玩会儿?”
爸比不想解释,那……
那就算了,过去的事说到底都是原主的故事,跟她关系不大。
“不玩了,玩够了,我回家。”
“用不用我叫司机送你……”啾恃洸
于诚话没说完,一个身穿精致儿童小西装的小奶娃被人抱在怀里往他们的方向过来,奶声奶气地大喊:“papa!”
于诚听到呼唤,立刻如巴甫洛夫家那条听到铃声就会流哈喇子的汪星人一般条件反射向小奶娃飞扑过去,用他老当益壮的身子骨接过宝宝举高高,全然遗忘了颜歌的存在。
颜歌寻思着,自己应该没英年早孕吧?那么她爹现在眉开眼笑的抱的是谁家幼崽?
回想幼崽叫的那声咬字不清的“papa”,再联系许悠然提起过的于爸爸前两年再婚了的消息,她似乎明白了。
“这是……我弟弟吗?”颜歌出声问道。
于诚先生举高高的手臂僵了僵,随即对她扯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嗯,是。”
刚刚抱孩子过来的中年女士上前一步站在于诚身侧,柔声问道:“你是小歌吧?”
这位女士大概就是于诚先生的现任妻子了,根据许悠然提供的情报,她是个教经济学的大学老师,结婚那年四十岁不到。
然而她看起来还不如奔五的颜心颖女士年轻,微胖的身材套在中规中矩的半裙套装里,单论外表根本没法和光彩照人的人间尤物颜女士相提并论。
但是,这位现任女士胜在谈吐气质端庄沉静,和跳脱的颜女士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知道于诚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几年过去对异性的喜好竟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之巨变。难道是当年被颜心颖女士伤到了,这才特地换了个各方面都跟她反着来的?
颜歌同于爸爸夫妻两人寒暄一番,叙了叙并不存在的旧,而后礼貌地互道再见。
背对背走出几步,她听见于爸爸远远地向她嘱咐道:“小歌,好好照顾自己。”
颜歌站定回身,点了点头。
“如果有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知道了,爸。”
……
和于爸爸分别之后,在离开会展中心之前,颜歌先去了一趟地下停车场,联系许家的司机从车里取走自己白天穿的衣服和鞋子。
用她舒适的运动鞋替掉刀尖起舞的恨天高、用她温暖的呢绒大衣换下楚子澜的西装外套,颜歌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了。
站在会展中心大门外,许是楼体装饰灯光过于绚烂,整条街仿佛都变得璀璨了起来。
简晨枫双手插兜,仰面惬意地深深呼吸,“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站在外面,又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的感觉,我有很久没体会过了。”
以往每次见他,他头上都戴着渔夫帽和口罩,跟半永久套装似的。颜歌瞧着他问:“用不用我再给你续上五小时的马赛克?”
简晨枫的脑袋主动向她凑近,送上自己的下巴,“我觉得可以。”
颜歌于是伸出食指熟门熟路点上他的下巴,连秒数都没数,看到他的脸霎时模糊就知道马赛克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