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动乱之始
樊楼。
为了今天的这场会面，黑豹在事先就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不但把自己捯饬的跟要上台唱戏似的，更是提前早早的就来到了樊楼，恭恭敬敬地等待。
反倒是赵光美，却是姗姗来迟，来的足足比约定时间推迟了半个多时辰。
他一进门，那黑豹就立刻拘谨且紧张地站了起来，赵光美则伸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你就是黑豹是吧？不好意思啊来晚了，开封城的交通，越来越堵了，嗯……你觉得开封城现在这么拥堵，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却是一上来先问了这样一个哪哪都摸不着问题。
黑豹不明所以，也只得道：“开封……现在是老百姓的生活变的更好了，车子更多，牲畜也更多了，我大宋还可以从辽国那边买便宜马，所以，才变得这样拥堵，拥堵，应该是繁荣的象征吧。”
“这当然也是，若非是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自然不会这样的堵，可这样堵终究不是个事儿，而且实在是太混乱了，我现在做了开封府尹，这件事我自然不能不管，甚至还是重中之重了，你没有什么意见么？市井之间，伱比我应该更熟悉。”
黑豹闻言只好答道：“车行的马车，倒是大多都在我的手里管控着，倒是可以进行一定的规划，想来，应该能有些缓解，另外……倒是可以安排人手在容易拥堵的地方进行指挥。”
说话间，樊楼的服务人员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走菜了，赵光美不看节目也不用人服侍，一边给自己倒酒，喝酒，一边饶有兴趣的听这黑豹继续说。
“额……还可以规定，城里的马车统统靠右，或是靠左行驶，还可以鼓励市民的尚武之风，让大家尽量骑马，骑驴，而不是乘坐马车，最后，还可以由朝廷统一规划停车、停马的场所，不让马车和马匹停在道路两旁，同时约束官员的出行排场，这……这样的话，对交通或许可以大有益处。”
赵光美闻言很赞赏地点了点头道：“说得很好啊，可是你觉得，开封府想如何做到这些呢？”
“当然是增加专门管控交通的税吏，让他们……额……”
赵光美笑着道：“你也发现了吧，其实交通管制这个事，并不难在如何规划，而是难在如何执行，就比如，强制要求所有人，车都尽量靠右行驶，不准逆行的这一条，其实很容易想的，可是很容易想的事情为什么不实施呢？你看，你随便一想就能想得到，难道我二哥还不如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开封府尹，却连这都想不到么？”
黑豹闻言也点了点头道：“影响交通的，是权力。”
“是啊，是权力，要想管束交通，说白了就是必须要以吏为师，能坐马车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就算是有规则，可人家不愿意遵守，又能怎么样呢？区区胥吏，凭什么指挥官老爷们如何开车，如何停车？更别说，让那些胥吏去罚款，甚至是抓人下大牢了，规矩这个东西啊，一百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不愿遵守，剩下的九十九个就一定会想，‘凭什么我要遵守呢？这岂不是显得咱不如他？’”
黑豹闻言，若有所思，而后道：
“要想解决这个交通的问题，就只有……以吏为师。”
“不错，你说得很对，就是以吏为师，必须要重拾一点法家的规则，即便是当朝宰相，如果违反了交通法，普通的胥吏也是能抓人，罚款的，当然，现实中肯定做不到，但是至少明面上还是要这么说的。”
说罢，赵光美却是亲自拿起酒壶来给黑豹斟上了一杯酒水。
“小人明白了，小人日后一定好好的约束义字门的上下，让他们听开封府胥吏的话。”
“你明白了个屁。”
“…………”
“我说的不是你们，你们本来也是听胥吏的话的么，不过以吏为师，本质上是依法治国，这个依法治国指的不止是百姓，官员，权贵，都必须要听朝廷的话，更是要求朝廷必须要依照法规来办事，进一步的增加东厂的权柄，也就是说，朝廷，尤其是地方朝廷，只能依照法规和法条来行事，这是要大大的减少其自主权的。”
“换言之，我也必须按照法条来办事，虽然我也明知道火烧樊楼的是大熊，但只要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我就不能抓他，你们义字门呢，只要是不犯法，或者说只要不是犯法了还被府衙抓到，我就不能管，那你说，这对你们来说是坏事还是好事？”
黑豹这才了然，点头道：“是好事。”
“是啊，其实完全的依法治国，就必然得承认法律的空子，眼下也是没有办法，我正在推进大宋的依法治国工程，多少人都在盯着我呢，此次义字门的事，我的敌人可以不讲规矩，我却不行，所以，我不得不倚仗你，还有窜天鼠，甚至很难真的给你什么帮助，所以，辛苦了。”
“应该的，能为殿下做事，我老黑这辈子就算是没白活。”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我打算立个法，在城市对马车收以重税，同时在开封规划一共四十六个大型的停车，停马场，都在边边角，任何人胆敢随意停车停马，都将重惩，这件事，我会让曹彬和杨业亲自来抓。”
“等你跟窜天鼠正式交接以后，这四十六个停车场的工程都是你的，另外看停车场，补充草料等生意也统统给你来做，另外，你的人可以在各个店铺和不好停车的地方做代客停车的生意，我如果没有推算错误的话，光是这一个生意，就至少能为你们创造几千，甚至一万以上的工作机会，很赚钱，而且是合法的。”
“至少你这一届，这两年里，你可以通过分配停车场的管理权，来给予各个堂主足够的好处，每年因此而多赚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贯，很轻松的，你手里握着这个业务，两年里摆平各个堂主，然后轻轻松松的退休，日后也会被人尊重，退下来之后不管是从此养老还是做正当生意，一定能过得很幸福，这是我给你的好处，希望你能擅用。”
“是，小人明白了，殿下对小人……真好。”
说着，这黑豹居然还眼泪汪汪的，给赵光美行了大礼，整得赵光美还怪奇怪的。
“行了行了，吃菜吧。”
………………
另一边，窜天鼠也在接待大熊。
毕竟都是同门兄弟，窜天鼠还是想尽量能说开的尽量说开，虽然他自信大熊一个人翻不了天，但是打架终究还是不好的，殿下也肯定不会喜欢。
“省省吧小熊，我知道你有野心，可是义字门不可能交给你的，你做事太过了，跟秦王殿下斗，你怎么想的啊，你会将咱们整个义字门都拖下水的。”
“鼠爷，我也是不得已。”
顿了顿道：“手下还有许多的弟兄在跟着我吃饭呢，殿下现在搞严打，许多生意都没办法做，我们不能一味的顺从，必须反抗，我想，我们也有资格进行反抗，殿下为了开封的繁荣和基本的稳定，为了他的新政能够顺利的实施，我相信，他是不得不对我们进行妥协的。”
“哎~，你也不要太自私啊，门里十几万人，哪个不要吃饭啊，你不是想闹到大家都没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