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盘问他是怎得的白梵鹿,他却吞吞吐吐不敢说实话,我猜测他是偷盗所得,正欲上报青云门。他由此恼羞成怒,不肯让我离开,还逼迫我与他共担责任,我没辙,只能与他动手。”
靳沧死死的瞪着茶鸢,横眉竖眼:“我就知道你会告状,阴险的小人。”
茶鸢没有说话,依然一脸恭敬的看着月真道人,心下却有些雀跃。他许是不知道月真道人的严苛,还揪着她告不告状来说,一点悔意也没有,脑中真是一根筋,蠢得可以。
月真道人看向靳沧:“你是何人,你手中之物,何来?”
她声音中带着化神威压,靳沧承受不住,一下子弯了身子:“我是雷剑堂的弟子,靳沧,手中鹿腿是我在前方林中猎得,并不是偷的。”
“筎云你将他带下去,关进戒思堂,按门规处置。”
靳沧变了脸色,想要逃,却在威压下连站都站不稳:“我又不是你青云门的弟子,凭什么按门规处置我。而且这鹿不是我偷的,是我猎的,为什么要处置我。”
月真道人没有理他,对身后弟子说:“让执事堂的人来,核算损失,再通知他师门来赎他。”
说完,她便径直离开了,只剩下一群看戏的弟子,在议论纷纷。
靳沧被绑走,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等我出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骗人精。”
茶鸢朝他翻了一白眼,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她心里有些疑惑,为何段洛灵对她的态度,与之前相差甚大。
难道是他信了靳沧的话,误以为是她故意将靳沧的衣服劈碎,害他不着一缕。
随着靳沧被绑走,看戏的人也就散了,段洛灵也跟他们离开,没有再看茶鸢一眼。
“洛灵。”茶鸢小跑追上他,牵住他衣角,“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要以身护肉,才落得那般下场,我没那么无耻,也并不稀罕看他身子。”
段洛灵美得极其张扬,不管身在何处都是众人瞩目的存在,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着将视线投在她们身上。
他抽开衣角,眸中毫无温度,连骨子都散发着疏离:“与我何干。”
茶鸢脸色白了白,耳朵嗡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眸中有一丝受伤。
段洛灵望着她受伤眼眸,心里揪着疼,他移开视线,不想看她。她最会装可怜,他已经上过一次当,不想再被骗第二次。
他之前就察觉她与晏师弟有些不清不楚,他当时,竟敢可笑的期待她会选自己。现在他明白了,他和晏师弟都是被抛弃的人,她身边从不缺人。
他转身,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心脏像是被挖了一块,血淋淋的疼。
芙蓉色的裙摆,在空中转起惊鸿的弧度,薄烟松散的乌发惊起阵阵清香。他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款款离开,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美得离人世间很遥远。
茶鸢在原地伫立了许久,她咬着唇,眼中一片湿润,她用手背擦了擦。
她慢慢地往回走,像行尸走肉一般,她手臂上的血渍已经干枯,每动一下就有新的血从伤口冒出来。
她浑然不知。
茶鸢兀的笑了一下,像岩石上挣扎出的花,笑得格外凄美。
她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那颗星已经点亮了,完全可以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一路上,她都在强颜欢笑,浑身狼狈,像个疯子一样。
路过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却浑然不知,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段洛灵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和他在一起时,有种被呵护的感觉,让她很轻松,一点忧虑也没有。
她和段洛灵认识的时候,并不长,谈不上爱,她在魔界无依无靠了许久。有一人愿意温柔的对待她,而且他是幻境所造,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她很放心,所以敞开了心扉。
结果,唯一让她放心的人,也离她远去了。
她走了很久,有时脑中一片空白,有时被思绪充满,混混沌沌,仿若在虚空行走。
“茶鸢。”一声熟悉的轻唤,唤醒了她,让她瞬间清醒。
她抬头,少年身形欣长,身姿挺拔的站在樱花树下,不知道站了多久,肩上落了些许花瓣。
叶景酌目光清冷,气质超然,眉宇间却有一丝他未察觉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茶鸢忍了许久了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叶景酌微蹙着眉,有些不悦。心中却异常欣喜,他三日未见她,盅虫像入骨之蛆,时刻折磨着他。
分开那日,他们闹得并不愉快,可以说是不欢而别。
他讨厌她的放浪,昨日见七星又亮了一颗,他有些惊愕,惊愕的同时心中更是厌恶。
但是,这种厌恶,很快被难受代替。
他脑中一直回响,她最后说那句话:“唉,你还是这般无趣,睡也不给睡,亲也不给亲。是个人也会腻,我是不想再哄你了,很累的。”
他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的很无趣。
很快,他回过神,被这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能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叶景酌这几日对幻境,有了深入的了解,阵眼便是她。他收集了她从出生到现在这三百年的资料,分析了一夜,隐约知道了如何快速破阵,所以才来找她。
若不是为了破阵,叶景酌哪怕被盅虫折磨死,也不会主动找她。
软香在怀,他内心十分想将她紧紧抱住,缓解这几日的思念之情。但是,他无任何动作,没有推开她,已是他最大的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