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洛灵从小便知他是男子,但他不敢对月真道人说,他不想在花坊度过一生。他想有名字,堂堂正正的活在蓝天下,而不是被人叫着花名,夜夜笙歌,夜夜不熄。
他有些不忍,叹了口气:“你别哭了,我依你便是。”
床上血迹斑斑,非常凌乱。
他施了一个除尘诀,将茶鸢和床都过了一遍,他再往自己身上丢了个,才褪去外袍鞋袜,爬上了床。
见他上来了,茶鸢一下子欢喜的扑了上去,撞进他怀中:“你真好。”
段洛灵将她稳稳接住,柔媚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能看出她的骨龄,只是她的心性却如少女一般,毫无违和感。
修仙是件很枯燥的事,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许多人年纪轻轻便如老朽一般,死气沉沉。
他好久没见过这般娇艳,又这般有活力的笑颜,这让他日渐枯燥的心有了一丝色彩。
段洛灵将她鬓间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她娇嫩的小脸:“好了,你伤还未痊愈,不要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茶鸢在他身上拱了拱,像小兽一样嗅了嗅:“洛灵,你身上好香,真好闻。”
“我在天山的暖泉中泡过。”
天山暖泉,茶鸢知道是秘境中的一处温泉,只有天赋极佳的人泡过,才会生出异香。
茶鸢赞扬道:“你好厉害。”
“也不算,只是我运气好,碰巧降落在暖泉中。”
段洛灵的怀中,又暖又香,茶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沉,有了一丝睡意。
段洛灵将窗子关上,帮她把枕头铺好,将她放在枕上:“睡了吧。”
“嗯。”待他也躺下后,茶鸢又滚进了他怀中,搂着他睡,粘人得紧。
段洛灵揉了揉她的脑袋,将薄被拉上来,将两人盖住,轻轻闭上眼。
两人都有些疲惫,很快,便睡得昏昏沉沉的,这时,窗台被人轻轻的敲了敲。
茶鸢睡得太沉没有听见,而段洛灵灵力耗费太多,也没察觉到。
叶景酌将他名义上的母亲送到玉泉山后,就急急的赶回青云门,途中没有歇一口气。
他不知道茶鸢住在何地,给她传音,却没得到回应,她的传音铃没有开启。
他只有去查来访门派登记的住处,查了一个小时,眼睛差点看花,才查到茶鸢坐住在临台院。
他担心她的伤势,所以等不及,冒着夜前来查看。
叶景酌又敲了两下,还是无人回应,他察觉房间中有两个人的气息。掌门独自分配一间房,为何她房中会多了一个人,他脸色沉了沉,难道她背着他,偷偷找到了其他攻略者。
他掀开窗户,纵身翻了进去。
他落地的声音并不轻,成功将茶鸢惊醒,她从段洛灵的怀中爬起来。
由于房间的灯并未熄灭,她一下子就看见叶景酌带着寒意的脸,她下意识的将被子拉上,将段洛灵的脸遮住。
她心里乱成一团,眼中全是被抓包的无措和慌张,吓得脸色发白:“你来......来干什么。”
他身上风尘仆仆,连发尖都带着夜里的露气,与他之前的矜贵清华完全不同。
叶景酌嘴角紧绷,眸中卷着浓浓怒意,浑身散发着古井般的森森寒意。
冻得茶鸢牙齿有些抖。
茶鸢的注意力全在叶景酌身上,没注意到,被她掩在被下的段洛灵,已经坐了起来。
他将浑身轻颤的茶鸢,搂在怀中,安抚她,不解的看着叶景酌:“晏师弟,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叶景酌眼中也露出惊讶:“段师姐?”
“嗯。”
茶鸢见叶景酌此番神色,突然意识道,虽然他曾在销金窟待过,但是他并没有见过段洛灵。
毕竟,当时段洛灵穿得那般单薄,模样似女,身材似女,他更不会故意注意段洛灵。
茶鸢松了一口气,恢复到了平时的变情:“晏公子,有事明天说可好,夜已深。”
一句生疏的“晏公子”,冲淡了叶景酌浑身的热情,她的身上的伤已好,而段洛灵神色疲惫,显然是为她疗伤导致。
“好。”他翻身而出,将窗子关上,脸上多了一丝落寞。
段洛灵问道:“你和晏师弟很熟?他这般晚了还来找你。”
茶鸢连忙否定道:“不熟,我和他只是点头之交,他进来也没说话,许是寻错人了吧。”
段洛灵显然不信,点了点她鼻尖:“既然你不肯说,我便不问了。他向来守矩,应当有要事找你,不然也不会大晚上找你,还一生风尘仆仆。”
“嗯,我明天亲自去找他,问清楚。”
“那睡吧。”
茶鸢靠在他怀中,想着,她才不会去找叶景酌,现在晏霁月肯定防着她,她可不会主动给他把柄。
叶景酌来找她,应该是为她身上的伤,所以才会大半夜来找她。
既然无事,那就这样吧,她还有很多事,暂时想避一避他,免得惹麻烦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