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弘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烟,点燃:你们俩
傅星闲突然伸手:给我一根?
傅弘蹙眉:你吸烟?
傅星闲摇头:没有,想试试。
傅弘上下打量他,再次掏出烟盒。
傅星闲抽了一根,点燃,慢慢塞进嘴里,猛地吸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充满口腔进入肺部,喉咙火辣辣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咳咳咳!他弯下腰,捂住嘴,感觉要把肺咳出来了。
傅弘拍拍傅星闲的背,等他咳完了,瞬间抽走他手里的烟,随手在旁边的烟灰缸按熄,丢进垃圾桶。
说吧,怎么回事。
傅星闲缓了缓,靠在墙上:孙医生说我们俩可能契合度很高。
可能?傅弘吐出一口烟雾,有多高?
傅星闲垂下眼:超过普通血检机器检测上限,探头被污染导致机器回厂返修。
傅弘:那真是挺厉害的。怪不得他说最近不能做血检,要再等等。
傅星闲:你联系他了?
傅弘:你看你俩那黏糊样,我联系他不是正常的吗?
傅星闲低下头:契合度过高,会互相影响内分泌,我们俩从上一次开始就同步了。
你什么打算?傅弘又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看他。
傅星闲看向玻璃那边。
休息区人很多,但是他一眼就能看到闻景,身上白雾缭绕,不似凡人,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灵。
他身上是剪裁很普通的t恤,但比其他人穿着名牌还好看,脸色比刚才好了些。
或许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闻景转头和傅星闲对视,挥挥手冲着他笑。
眼角弯弯笑容很甜,和他的信息素一样。
傅星闲错开视线:有打算的不是你们吗?最近怎么没见你们提收养的事情。
傅弘:别转移话题。
傅星闲顿了顿:他有喜欢的人,不是我。
傅弘一大口烟气喷出来,手里的烟差点没掉了。
他家大儿子在外面风评不错,去参加个宴会不管长辈还是年轻人,各个都喜欢。向来都是他拒绝别人,推说自己年纪小没这个想法。
他当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情况。
傅弘打量儿子:那你呢?
不远处的休息区,宋惠然摸了摸闻景的额头,轻声问:你好点了吗?
闻景:好了。阿姨,你们对我真好。
宋惠然笑笑:既然你也觉得好,那就给阿姨当儿子。
闻景低下头:抱歉,可能不行。
宋惠然:怎么,你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很喜欢,所以更不行。闻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把瓶子捏得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的母亲去世了,但我的父亲是那个名词到了喉咙边上,却吐不出来。
闻景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突然绷紧的喉咙。
他是被人铐上手铐带走的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
宋惠然的眼神中透着惊讶。
闻景低下头,僵硬地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很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们。
早就该说明一切,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失望。
是他自私,贪恋温暖。
宋阿姨好像低声说了些什么,但是闻景的脑袋空茫茫又昏昏沉沉,什么都听不进去。
光线忽地暗了下来。
闻景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明媚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砸落,行人惊叫着匆忙奔逃。
夏日限定的欢乐时光,是时候结束了。
*
不过一根烟的时间,老天就变了脸,游玩的气氛也跟着消失殆尽。
还好他们准备了伞,身上没有淋湿多少。
傅弘叫了个代驾开车,回去的路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什么紧急公务。
傅乐只睡够了,又开始闹腾,把宋惠然弄得手忙脚乱。
闻景靠在玻璃上休息,闭上眼睛之前,只跟傅星闲说了句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没说。
而后,他就开始和傅星闲保持距离。
傅星闲看着车窗外。
天空砸落的雨滴不断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一切,道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也几不可闻。
视觉和听觉,好像都局限在了车里小小的空间。
傅弘的电话响了。
傅星闲听见他的声音从最开始的彬彬有礼,温度越降越低。
然后突然提高音调:用闻景威胁他父亲?你在鬼扯什么?他父亲是谁?
傅星闲顿了顿,转头看向闻景。
他是真的睡着了,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反应,头在玻璃上磕了好几下,发出撞击声。
傅星闲伸手把他揽到了自己肩膀上。
闻景迷迷糊糊蹭蹭他,继续睡了。仿佛刚才他刻意疏远的举动只是错觉。
身后傅弘说话的声音再次趋于平缓:可以,我明天回a市,那就a市见,到时候聊。
晚餐吃得很沉默,餐桌上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闻景吃完早早就回去房间,关上门,把公共空间留给了大平层的主人家,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住在这间房的最后一个夜晚。
他再次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愣愣地看了会儿夜景。
然后又打开笔记本电脑,随便点了个适合深夜一个人听的歌单。
我说孤独的丑陋,在于越想要越不够而用想象打下的地基,总是脆弱
闻景:夜里就听这个?
倒是怪应景的。
b市之旅只是意外,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谁关系这么亲近。
只是,被人照顾的感觉如此之好。
傅星闲一家人过于温暖,从一开始就给了他满满的善意。
这段时间他太过于黏人了,像是中了毒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让大家失望了,真的很对不起。
他会努力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的。
闻景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照了照镜子。
眼睛也不是很红。
他又理了理身上的家居服,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推开房门。
至少应该跟傅星闲解释清楚。
外面的灯已经关了,黑漆漆的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