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威卫前赴后继的挡在容璲身前,但凡中了针的全都倒下痛苦翻滚,容璲见状喊道:不用过来,都散开!
他用尽全力把匕首舞的密不透风,细针在夜幕下甚至看不清楚,金属轻细的嗡鸣不绝于耳,随后一道影子撞了他一下,把他扑倒在了屋檐下。
周福背上血迹蔓延开来,机关彻底损毁,针雨也停了下来,容翊撕开自己的衣袖,捡起地上的短刀,咬牙对着小臂上泛黑的那道擦伤剜了下去,紧攥着拳,弯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直接削下一片血肉,黑紫的血这才慢慢恢复了鲜红。
你怎么会来,针上有毒,你没受伤吧?容璲喘了口气,第一时间拽起傅秋锋退入房中,把脸色苍白的傅秋锋浑身上下都仔细轻拍了一遍,没发现他中针,才松了口气。
微臣没陛下?傅秋锋扶着额头慢慢抬眼,然后愣住,伸手去擦了下容璲的脸,因为眩晕而稍显迷茫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浓重的担忧,眉头紧锁,颤声道,您的脸?
容璲也摸了下自己左脸,起初只是觉得有点热,他看了看自己指上发黑的血,不再担心傅秋锋之后,痛楚才后知后觉的袭来。
他的左侧脸颊上被毒针划了一道口子,黑紫的血徐徐淌下,伤口周围逐渐变得焦黑腐溃。
完了。容翊撕了条衣裳缠住胳膊,走到容璲面前,复杂道,现在把毒伤剜掉,应该还来得及,不就是没半张脸嘛,反正你是男人,不用太难过。
容璲:
容璲捂着疼的他脑仁直响的脸,爬起来扶住傅秋锋,尽量冷静吩咐道:备轿,去竹韵阁,容翊,不知道此毒能不能简单清除干净,你也去,将受伤的将士安顿好,先派太医诊视,把周福尸体送到霜刃台剖开,他到底吞了什么字条,务必找到对了,你来找朕,莫非有急事?
傅秋锋听他语气发虚,心中一阵酸涩:有什么急事等您看了林前辈再说,您先休息保持体力,别再说话牵动伤口了。
朕对毒有些抗性,不用太担心。容璲闭了闭眼,靠在了傅秋锋伸来的胳膊上,扭头别开脸,苦中作乐道,朕现在是不是特别吓人?你说只喜欢朕的脸,若是林铮治不好,你会不会嫌弃朕?
您就别开这种玩笑了,您的什么臣都喜欢,脸才是最不重要的。傅秋锋笑不出来,他看见容璲紧紧攥住的手指,一时间竟不知道容璲是因为痛苦,还是真的怕他以貌取人。
真的?容璲侧目斜他一眼,又转回去,算了,朕知道你是安慰朕,放心,朕又不是女子,伤的是脸不影响行动,朕还要庆幸呢。
容翊站在门前,断断续续地瞟了两人几眼,他暗说奇怪,方才那种阵仗,如果容璲以崇威卫当盾牌挡在前面向屋里移动,不一定会受伤,但他为了减少伤亡,竟然主动命令崇威卫散开远离机关范围,这才在屋檐下只差那么一点的距离上被划了一针。
傅公子,到底是因何而来?容翊追问了一句。
傅秋锋带着的衣裳方才紧急扔在了外面,只好拿出那片衣袖,看了眼容璲,又看了看容翊。
与陵阳王无关?那就说吧。容璲向容翊投去一个恼火的眼神,哼,朕的脸若是治不好,就全是容翊的错,朕要在他脸上也划一刀!
我是无所谓。容翊一摊手。
门外轿子已经抬来,傅秋锋扶着容璲,谨慎地说:臣推测到公子瑜真正的身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真正的女主剧本
第75章 欲擒故纵02
容璲差点一脚绊倒在门槛上,诧异地扭头望向傅秋锋,但他在傅秋锋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就隐藏起来的痛惜时,总感觉自己不是左脸受伤而是中道崩殂。
冯吉闻讯匆匆赶来,一见容璲,惊得哎呀一声:陛下!这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你来的正好,周福入宫求见,难道未曾搜身吗?容璲拧着眉毛问责,稍微偏了偏脸颊,结果傅秋锋又瞥了一眼。
冯吉面露惭愧:都是奴婢疏忽,守卫是按照惯例在城门处搜身了,但因是王府多年的管家,就没有要求去衣详察。
人人都疏忽,朕的命还敢交到你们手里吗?按崇威卫的规矩罚,让他们以后都长点记性!容璲沉声道,朕去竹韵阁,你带一个太医去陵阳王府,看看太妃到底有没有病。
是,奴婢遵旨。冯吉不敢耽搁,躬身领命就一路小跑离开。
那名刺客显然早有死志,身藏暗器没能搜出,也正说明他训练有素。傅秋锋尚不清楚事情原委,看了看容璲,压低声音,他是陵阳王的人?
朕倒希望他是,好让朕出这口气。容璲被脸上像烙铁划开皮肉一般的灼痛扰的心烦意乱,他倒不是真的多在意外貌,但傅秋锋这么盯他,反让他越发在意,干脆用力扯了傅秋锋一把,凉丝丝道,你到右边去,爱卿的眼睛可不能受伤。
臣没有这个意思。傅秋锋自己在心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红颜薄命这个词,欲盖弥彰地闪开视线苍白辩解,给容璲掀开车帘,您小心点,先上轿吧。
容璲愤懑地扶着车厢钻进去,撑着额头,尽量将左脸扭到车厢那边,闭上眼睛尽量冷静压下火气。
傅秋锋在搀扶战友撤离清理现场的崇威卫中绕了两圈,找到了那件外衣,往衣服上别了一把散落一地的毒针,跟上了轿子,坐到容璲身边,容璲张开一只眼睛,扫了一眼,没头没尾地问道:谁。
傅秋锋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声说:恕臣斗胆,颐王。
容璲沉默片刻,后面一辆轿子里坐着容翊,他回了下头,正色道:人多眼杂,到竹韵阁再说。
傅秋锋点头,双手搭在腿上,姿势略显僵硬。
没事?容璲又抬起胳膊,碰了碰傅秋锋的肩膀。
休息一会儿就好。傅秋锋笑了一下,臣会重新上药包扎的。
傅秋锋的答应很真诚,容璲坐在软轿里,越是放松下来,伤口的存在感就越是让人不得安生,血迹顺着下颌淌落,脸颊带着痒意,容璲随手用袖口擦了擦,嘶了一声。
陛下,还是先别碰伤口为妙。傅秋锋转过身提醒,抽出手帕,倾身探头到容璲面前,认真道,恕臣失礼。
容璲眨眨眼睛,在轿厢昏黄的灯笼下瞥到自己袖口一片浑浊的黑,之前蹭到毒血的掌心也有些烧灼的疼,不用看也知道他的半张脸在摇晃的灯火中一定狼狈可怖,但下一刻傅秋锋已经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去擦拭他脸颊的血痕。
别沾到手上。容璲轻声嘱咐,他漫无目的地想,他见过很多次傅秋锋谨慎的目光,如他的名字一样锋利,深藏冷光,但这次绝不是他自己多想,傅秋锋看着他的侧脸,在那层谨慎背后,是珍视的温柔和耐心。
嗯,臣会注意。傅秋锋答应,把脏污的手帕用指尖折好放到一旁。
还看什么?容璲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地转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