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茫片刻才想起他说自己有事情需要处理,略作梳洗走出别院,便赫然瞧见凌绝峰上空的粗大锁链,比昨日更显,如数条巨龙盘踞在地渊之上。
心头一沉,想起洛玉所说,功法大成就在今日。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往凌绝峰赶去。
将将赶到,便瞧见了站在中心那人,瞧着温和可亲,正是太华,而平静立在他身边的人,则是许久不见的天衍。
太华正在扫视全场,查看每个宗门的阵法是否有误,此刻他停留在炼器宗的阵法中,主持阵眼的是炼器宗的长老,他正将灵力通过眼前的法器不断的注入到锁链之中。
许是消耗过大,额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太华检视过,发现阵法无误,打算离开之际,身后的天衍忽而凝出一把灵剑,瞬间贯穿了那位长老的胸口。
那长老惨叫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将阵法染的通红。
这动静惊动了所有人,众人都惊骇的望过来。
太华脸色一沉,愤怒道:“天衍!”
站在他身后的天衍面色平静,可手腕与胸口却陡然冒出细小鲜红的锁链,那锁链瞬间缠上他的身体和手腕,用力一绞,他闷哼一声,握着的灵剑一松,瞬间崩碎,而他的身体亦在这刻被锁链绞的鲜血淋漓。
炼器宗的人停下法阵,怒不可遏的看向太华:“这是什么意思?”
太华赔笑:“我教导不周,这就叫他同诸位道歉。”
他转身看向天衍,瞳孔中蓦然化为浓郁的红色,旋即缓缓道:“天衍,道歉。”
天衍剑仙面容平静的望着他,神色亦在此刻变得温顺。
“对不起。”
那不可一世冰冷傲然的剑仙如是说。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华露出了笑容,还算听话。
虽然方才的操纵让他消耗不少,需要一定时间恢复,短时间内不能再控制他,可经过这样的教训,天衍也会老实一会儿……
可他还没想完,天衍忽而冲他露齿一笑,反手凝出了一把灵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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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渊之下
卿和重新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地下,他踩过腐败的落叶,穿行在没有阳光的地方。
他来到自己惯常的休憩之处,瞧见了落满灰尘的冰冷石椅。
抬手轻抚,转身坐下。
两边是冰冷滑腻的石壁,地上是腐烂枯败的尸骨,不远处有一条细窄的光束,不知道从哪里落下。
他曾坐在这里,日日夜夜看那束光。
他想,若是出去了,便将修真界荡平,要这腐烂踩在光明之上。
要他们绝望哀求,要他们生离死别,要他们为所做的一切忏悔。
他若要出去,便自然能出去。
第八道锁链颜修明,第九道锁链小白,第十道锁链……便是那个叫云谏的少年……
云谏太光明,便势必坎坷,反正活不了,不如物尽其用……
他跟着那个小姑娘下山,目的只在云谏身上,只要云谏想起一切,便能想通这其中关键,这少年关心的人太多,他略作承诺,他便会为他斩下这一剑。
他从未失算。
他坐在黑暗中,只有冰冷的风带着腥臭的气味。
头顶上吵吵闹闹,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锁链粗大显眼,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天道之力贯穿了他的灵魂,让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懒懒坐着,等待那少年拔剑的时刻。
半空之上忽而剑芒纷飞,他听见无数筋骨碎裂的声响,紧跟着他看见锁链之上站着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
衣衫之上有仙鹤,恍若振翅在云端。
男人鲜血淋漓,细小的锁链洞穿了他每一寸骨头,身上的血液不断滴落下来,砸在锁链之上。
无数剑芒咒术箭矢雨一样朝他射、来。
他避也不避,独立半空。
即便如此,那双眼清亮一如从前,他忽而偏过头,冲他笑了笑。
“我云谏,要做便做那天下第一的剑仙。”
“今日,便叫全天下人都亲眼瞧瞧。”
他说完这话,那些箭矢已经将他彻底笼罩,一道璀璨剑芒骤然挥出,照亮了一整片天空,那些箭矢咒术宛若灰尘一般被轻易撕碎,而男人的身体,亦在这道剑芒之后一寸寸崩碎,追随着这道剑光,朝第十条天道锁链狠狠斩来。
剑芒如耀眼的日光,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地渊因着这股力量摇摇欲坠。
四周皆是惊恐的嘶吼与尖叫,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就连太华都露出绝望的神色,他咬牙尝试控制天衍,可刚刚叫他道歉用光了他的神识之力。这才恍然明白,天衍方才就是故意如此,只为了短暂的摆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