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杰倒是收起笑容,认真地问:“花了多少?”
彭向明愣了一下,昨天制作完回去,孔泉倒是跟他报账来着,但他没太在意,因为的确不多,这时候想了想,说:“大概是不到四万?”
因为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
给了吴冰两千块的出场费,租用这边的排练室、录音室,都是速战速决的路子,而且有折扣,加一起花了两万多的样子,乐手老师和和声们那里,也是一天就连排练加录音都解决了,七八千的辛苦费。
自己的词曲监制制作人等等角色,包括用了两天霍老师那个小录音室,这都是按零支出计算的,而录音师、修音师,都是租用录音室的配套服务。
总之,一切都很草率,一切都很简朴,一切都很不讲究的,一首歌就这么做出来了,几乎把成本压到了算是最低的范畴。
而这个时候,周宇杰一听还不到四万块的制作成本,就笑着摆了摆手,很无所谓的样子,说:“那就……权当是玩儿了!”
又想了想,说:“你这个东西,感觉……说好听点儿,叫挺复古的,说不好听点儿,有点土的感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就是,它不像是咱们这个时代的产物,你明白吧?”
顿了顿,又说:“类似这个味道的东西,我觉得得是二十年前,你要是拿出来的话,它能算是个不错的东西,现在就……不好说。”
何群玉附和,“没错!听起来很土!”
彭向明尴尬地笑了笑,尽管知道人家就事论事,并没有要嘲笑自己的意思,但还是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要不说周宇杰是个聪明人,这时候他又笑着说:“你瞧,我们这一把年纪的,努力的求新、求变,你看人家向明,二十岁,他反倒愿意玩复古,这个真是……”
顿了顿,又说:“也没事儿,让何总安排人给你好好推推,做个文案呗,咱们国内的音乐市场大了去了,这些年也一直在往上走,喜欢听复古、听你这个路数的人,应该还是有的!好好推广一下,卖着卖着,慢慢也就回本了,反正你总共也没花几个钱!还是那句话,当玩呗!”
何群玉也笑,“也对,当玩一把吧!回本……我觉得悬!”
说话间,他笑笑,周宇杰也是哈哈一笑,拍拍彭向明的肩膀,说:“没事儿没事儿,赔也赔不了几个钱。我兄弟这种探索的精神,这种玩儿的精神,还是很好的!没关系的!自己嗨最重要!”
彭向明咧了咧嘴,勉强算是凑合着跟着笑了一下。
往多了说,工作室投入四万块做出来,将来会收回销售额的25%,销售额达到十六万为回本线,三块钱卖一份的话,五万来份。
往少了说,工作室也好,自己的词曲也好,加一起其实能拿到40%的分成呢,反正都是自己的呗,权当最近白忙活的话,卖出十万块钱来,也就是三万来份,就可以回本了。
但他俩居然近乎一致地认为,回本很难!
但那还是次要的。
的确就是赔也赔不了多少,当初做它的目的,一是因为自己的情怀,二是试试发行的路子,三就是为了哄吴冰高兴,让她尽快从加试失利、没能考进燕京京剧院的事情里解脱出来,的确也是并没有考虑会赚多少钱的问题。
此前他自己还叮嘱吴冰呢,说走红的可能不大,心态要放平。
但是……土!
这个评价,让彭向明心里有点憋气。
这个时候,周宇杰既是宽慰,也有些老大哥谆谆教导的意思,就认真地说:“玩归玩,可别一直玩,还是要做一些能卖的东西出来的。尤其是你的工作室刚开张,甚至连《凤凰于飞》这样的歌,都会显得过了点儿,你跟我还不一样,所以,先往流行那边贴一下比较好!”
彭向明勉强笑了笑,点点头,谢过老大哥。
然后,他终于是起身过去,把自己的u盘拔了下来。
这个时候,何群玉又忽然说:“对了,你选的这个小女孩,嗓子还可以,但如果你以后要继续给她做的话,先找个人给培训培训吧!”
彭向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也答应下来。
又在他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却也没什么心思聊天,就干脆告辞了出来,找到间没人的休息室,推门进去,对着窗子发呆。
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被人说“土”,这个感觉的确让他有些不大好受。
人家当然不是恶意的抨击,但越是这样,彭向明越觉得难受。
心里那股气翻腾起来,他掏出手机,很快就打开微信,找到吴冰的对话框,手指飞快地输入:做好准备,回头再录一首!
眼看要发出去,他却忽然心里一动,片刻后,又删了。
土?
人家说土,我就换个新潮的,至少是不“土”的,那不就证明这首歌的确是土的吗?不就证明我这把的确是在“玩”了吗?
那我就给你们再来个同样很土的好了!
而且,你们不是诟病吴冰的唱功吗?
这回干脆换我自己来,我唱功比她还差呢!
录……就《追梦人》好了!
这首歌应该是九十年代初的作品了吧?
也够老了吧?
就看你们还嫌不嫌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