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人在城在
雁门关上,兵卒们打碎了放在城墙上的沙罐,用沙子扑灭了火油,开始组织起反击。
黑压压的漠北士兵,好像潮水一般迅速涌来,在空中回荡着声嘶力竭的喊杀声。
雁门关上的晋军等漠北人进入射程范围后,漫天的石块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箭矢凌空乱飞,从天而降。
漠北的兵卒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雁门关上的巨大弩车也射出一只只泛着寒光的铁箭,瞄准那些笨重的云梯和撞车。
巨大的冲击力将两车周围的士兵震飞,泛着寒光的巨大弩箭穿过攻城器械将它们彻底打废。
万千将士头顶盾牌,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在晨曦下一拥而上,用自己的血肉组建起一道长城。
在漠北将士们的掩护下,第一辆撞车抵达城门前,“咚咚咚”的闷响声像是死神来临前的敲门声,城门后是拼死抵抗的晋国士兵。
此刻没有一个人选择退步,因为他们知道退出这一步,身后是数不清的家破人亡。
尽管他们用尽了全力,但城门最终还是被撞车破开了,两扇厚重的大门轰然倒地,雁门关的城门破了!
可迎接漠北大军的是塞门刀车,一辆有着插满长刀利刃木板的大车直接堵住了城门的入口。
插满长刀的门板后是装满石块的板车,十余名士卒将刀车推向前方,挡住漠北人的进攻。
李星云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侯卿和慧明心中不免有些发慌,不由得开口问道,“我们就让焊魃尸祖一个人上?不需要帮忙吗。”
一个巨大的金色的铜钟虚影出现,将焊魃和慧明笼罩在内,金色的铜钟快速旋转着,将蝠子和鬼头幺的拳头挡在外面。
此刻的李星云等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刘隐暴露的一干二净了。
随着蚩笠的话音落下,在他的背后出现了紫色的毒雾,蚩笠单臂挥出,紫色的毒雾凝聚成一个月牙展向面前的焊魃。
两人的拳头上缠绕着紫色的内力,撕破了面前的红色烟气,杀到了众人面前。
侯卿双眼微眯,看着蝠子和鬼头幺身上隐隐出现了淡金色,总感觉会跟当时那个和尚琉璃玉身是同一种东西。
蚩笠从南诏番僧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启发,这次的巫阵也是,既然不能改变单个蛊师的水平,那就靠走量。
侯卿在此时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个短命鬼又蚩笠的指引下修炼了不知名的邪功!
蛊师们同时御蛊,在相同的蛊咒加持下,让原本如淡薄黑烟一样的蛊虫变滔天巨浪。
蝠子和鬼头幺人的嘴角掀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蝠子空闲的左臂探出抓住了慧明的肩膀,伴随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慧明肩部瞬间脱臼。
一道白光闪过,药元福眼中还残留有不甘的神色,头颅滚落在地,而他的身体还是手持银枪跪向太原的方向、屹立不倒。
上方的两个大男人穿梭在人群中,观察着周围的守卫情况。而位于地下的三人间,通过蛊虫听到了上方喧闹的声音。
慧明的手臂上也出现了一抹暗金色,正是佛门的硬功金钟罩。
鲜参说了一会可能是觉得骂累了,这才将目光看向蚩梦,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开始检查她有没有中蚩离的暗手。
他们脑中所剩唯一念头,便是攻下眼前这座巨兽,将漠北的王旗插在城头之上。
蝠子和鬼头幺突破了封锁,一个跨步来到了慧明面前,抬起手抓向慧明胸前的手腕。
他们几人正围在一起,充当着一个合格的侍卫角色。可随着周围人群的逐渐褪去,警惕的几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
两人低头看着画卷,仔细观察了许久,才确定了面前的人确实是他们要抓的人。
李嗣源闻言抿紧嘴角,手掌出现一团蓝色的电弧,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掌,杯子被瞬间捏爆,酒水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耶律尧光看着药元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轻叹一口气,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将军。
羊苴咩城的驿站外站满了义愤填膺的人群,将南汉的队伍团团围住,远处的屋檐上站着蝠子和鬼头幺,以及旧部的成员。
但焊魃的身影却让他们感到奇怪,因为这个人并不在画卷上。出于对蚩笠的忠心,他们没有任何的怀疑,直接就对旧部下达了命令。
“今日我在,无一人可以踏过雁门关!”药元福手持长枪,孤身一人面对漠北的铁骑,此刻的他有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蚩离我说你现在是不是越活越倒退了!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你的脑子呢!
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看不出来,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敢带着娃娃们犯险。”
鬼头幺抓住机会一拳递出,空闲的右手上缠绕着紫色的气旋打向慧明的小腹。
“本王一直很好奇,传说中的四大尸祖到底有各自有什么样的不同?”
刀光剑影的混战早已结束,此时全场死寂,只有飞鸟的鸣叫声,身披甲胄的军士纷纷倒毙血泊之中,浸透鲜血的残衣裹着模糊的血肉。
金色和紫色的内力相互纠缠,发出一声声如闷雷般的响声。紧接着慧明的神情就微微一变,金色的钟身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焊魃听到李星云的话一愣,反应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他刚刚说的是千乌那边。
焊魃虎目微眯,抬起的拳头在面前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脆响,“好啊,让我看看这苗疆的人,到底有几个能打的!”
但见硝烟滚滚的长空下,猎猎飘舞的残破的晋字旌旗仍然高高地屹立,耸在城关之上。
三人在行刑台正下方等待了一会儿,鲜参就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时间,并没有蚩笠的身影?
伴随着鲜参的疑问,几人也陷入了不安,可没过多久,蚩离的声音就传来了,蚩笠出现了!
蚩笠精心准备的第一道屏障被焊魃瓦解,但听着焊魃像是风箱一样的喘息声,李星云几人也知道焊魃消耗不小。
焊魃微微摇头,李星云看着焊魃的动作,也不知道他表示的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焊魃毫不退缩,拳头上出现一层淡淡的红光,一拳轰出,三拳相撞之处发出一声爆响。
行宫大门前,一身国师华丽服饰蚩笠默默的站在那里,通过蛊阵的加持,将自己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
偶有垂死挣扎之人,艰难地在残肢断臂间爬行,一片血污的面孔上,透出绝望和希望交织的恐惧之色,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
混战过后,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半空的硝烟和低垂的灰白云影混杂一处,将地上那片片闪着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驳昏黑。
李星云随手从旁边拽过来一柄制式长剑横在身前,目露不解的神色,他们怎么会暴露。
“走,我们去云州!”
——
南诏羊苴咩城,无名寺庙,
鲜参正揪着蚩离的耳朵大声训斥着他的不是,另一边是瑟瑟发抖的蚩梦和陆林轩。
一个满面血污的头颅从血泊里缓缓地抬起,药元福血红的双眼瞪得极大,垂死的眸底闪烁着一抹幽光,向身后城墙投去最后的一瞥。
蝠子和鬼头幺身影一晃,直接出现在了焊魃面前,两人蓄势已久的一拳轰出,打向焊魃的胸口。
两军对垒,无关对错,只因立场不同。
焊魃的从巨大的战象背上飞跃而下,来到了李星云的身边,低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中,“我们暴露了。”
李星云见状,嘿嘿一笑,身影向后退出了半步,退到了焊魃的身后。
药元福看到这一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拄着长枪跪在地上,嘴唇不断颤抖,他输了!
他今天输掉这座天险,便是千古的罪人,而后世又要用多久才能将漠北的铁骑驱逐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