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大宫司的咒术
大内家的城池内,只有倭人的窗户缝隙间透出点点星光,城中所有的居民紧闭门窗,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除了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动树叶带来的“沙沙”声外,不再有任何声响。
密室内,吊在半空中不断蠕动的菅原道真发出一声声闷响,李祤走上前从菅原道真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从他脚下抽出一些沾染他的鲜血的稻草。
当着降臣的面开始扎起来的小人,降臣有样学样也抓起来一把稻草在旁边扎着小人。
看着李祤不一会用白布条捆出了一个像样的小人,降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一团不可名状的稻草,果断得将其扔到了一旁,选择了放弃。
李祤将头发缠绕到小人的脖颈上,手指在旁边的烛火上轻轻一捻,周围的光线昏暗的黄色瞬间变成了荧绿色。
李祤拿出一柄小刀,刀尖在绿色的火焰上烤了烤,抬起小刀在菅原道真的身上划下了一道口子。
李祤一边划一边给降臣做出解释,“我告诉过你吧,东瀛的式神以及各种的地缚灵、浮游灵很奇特。
他们的实力不取决于原身的力量大小,而是死前的情绪。”
降臣懵懂的点了点头,看着被李祤划开的伤口,伤口的颜色漆黑如墨而且并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想要练出一只怨灵,首先就要调动他心中的情绪,不论是恨意、怨念还是不甘都可以。”
说话的功夫李祤一拳印在了菅原道真的小腹,菅原道真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李祤手臂挥动,一道绿色的幽光闪过,地面上多了一根红色的舌头。
菅原道真口中的鲜血止不住的喷涌而出,怒目而视地看着眼前的李祤和降臣。
那张失去了人皮的脸此刻露着白红相间的筋肉,菅原道真在做出各种动作后,上面的肌肉一鼓一鼓的看上去十分恶心。
紧接着李祤用小刀在菅原道真的身上刻下一个又一个的东瀛鸟语文字,李祤随手抓来一个崭新的夜壶,在其表面刻画起符阵和阵法。
降臣露出了不解的目光,怎么还用上自己的东西了?
“因为制作怨灵需要用到特殊的法器。在阴阳师嘴里称之为灵器,但很可惜我没有。
所以我只能用我们的方法来制作一件法器,用来暂时困住里面的残魂,进行养蛊一样的培养。”
李祤转头跟疑惑的降臣解释了一句,手中的夜壶也闪烁出金色的光芒。
一件只能一次性的法器出现,两人看向身后被挂在空中的菅原道真,被割去舌头的他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咽声,而且还是鸟语。
“接下来怎么做?”降臣看向不断蠕动的菅原道真,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动作。
李祤摇了摇头,眸光中也闪过一抹好奇,“我通过那两人的记忆中得知,东瀛的人因受到极大的怨念死后产生的厉鬼,偶尔会获得一些神奇的力量,比如风、雨、火、雷。
你猜猜我们的大宰权帅会不会获得一些奇怪的力量?”
降臣的眸子陡然亮了起来,不由得侧目看向身边的李祤,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觉得我们的大宰权帅到的痛苦并不充足,接下来还是让我来吧,对于痛苦方面的研究,我比你要了解的更加深刻。”
降臣接过李祤手里的小刀,走到了菅原道真面前,对着他的身体比划了一下,就像是屠夫在杀猪前,思考从哪里下刀一样。
降臣臣蓦然回头,对着李祤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道,“需要我给你留下一点空间吗,我看你好像并没有画完的样子?”
李祤沉吟了一会儿,抬头对上了降臣猩红的眸子,降臣好奇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歪着头等着李祤的话。
“不要破坏骨骼的完整性,还有在胸口给我留下一块,可以刻下他生辰八字的皮肤就好了。”
降臣侧过小脑袋,看了看李祤手上的册子,大体记了记那些鸟语占据的大小,用小刀在菅原道真的皮肤上轻轻的划出了一圈白痕作为标记。
然后降臣就展示了她作为鬼医手的专业,对人体的经脉,穴位了如指掌,知道按在哪里会让人产生剧烈的疼痛和不适。
菅原道真只是在降臣的手里撑了一炷香就晕厥了过去,降臣也变得有些兴致缺缺,这菅原道真不抗造啊。
半个时辰后,菅原道真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了,但眼神中对两人的仇恨也愈发浓郁了。
降臣此时香汗淋漓,一身黑色的衣裙紧贴在娇躯上,连带她那绛红色的头发都成为一绺一绺的,被汗水打湿贴在自己的俏脸上。
李祤抬手捏住了菅原道真的下巴,把他的头挑起后,两人四目相对。
李祤手掌上泛起蓝色的光芒,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他对自己和降臣的恨意,转移到藤原时平的身上。
紧接着李祤在菅原道真的胸口刻下了他的生辰八字,轻轻划开他的胸膛将那个稻草小人塞了进去。
最后将那根泛着绿色火焰的小刀捅入了菅原道真的心脏,火焰好像在菅原道真的身体内流传,将他照出幽绿色的光芒。
菅原道真全身上下的肉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快速变得软烂松弛。而后内部的肌肉经络逐渐崩断,从骨骼上一点一点的掉下。
全部掉入下方的夜壶中,留下一具晶莹剔透的骸骨和胸腔内,闪烁着墨绿色幽光的稻草人。
在李祤和降臣两人的视线中,一道透明的人影从稻草人中窜出,正是菅原道真的模样,只能听见他发出一声嘶吼就被吸入到下方的夜壶中。
地窖的上方传来一声声闷响,李祤拉开地窖上方预留的天窗。两人抬头望去,天空中黑云翻动、遮天蔽日,让刚刚亮起的天,瞬间返回了午夜子时。
刹那间,一道巨大的闪光,撕碎了黑暗,在空中吃力的抖动了几下。
从昏暗的云层深处发出一阵阵嘶吼,耀眼的白色闪电在云层中的裂缝中闪烁不定,像是刀剑相击,又像是山崩地裂。
降臣狐疑地低头看向了那个夜壶,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道,“菅原道真死后化成厉鬼带有一丝雷电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至阴和至阳怎么可能共同于一体,还是在一个四处飘荡的厉鬼身上?”
在降臣不解的目光中,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似乎要冲出黑云的束缚。
耀眼的白色闪电疾驰而过、划破天际,撕碎了厚重的黑云,挣脱出来,直接降落在他们的头顶。
上方的假山瞬间被炸碎,一道细小的雷霆顺着天窗的缝隙直接落入了下方的夜壶之中。
夜壶上瞬间光芒大盛,白色的电环绕在其周围。夜壶也开始不安地跳动着,李祤抬起手臂,手中有一个白色的勾玉。
正是高田祐树那次战斗后留下的战利品,勾玉内有着一团黑色的阴气,里面有着许多孤魂野鬼向四周扑去挣扎着向外逃窜。
李祤将手放在勾玉上方,拘灵遣将发动,将勾玉内的孤魂野鬼摄出。
孤魂野鬼们在李祤的掌心上不断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嘶吼。李祤手指掐诀,壶盖掀开一道小缝隙,将李祤手中的孤魂野鬼们吸入了夜壶中。
“砰”的一声,壶盖猛然闭合。夜壶内瞬间传来扭打的声音和阵阵嘶吼,壶身不断颤抖着,好像马上就要破壶而出一样。
降臣幡然醒悟,伸手指着夜壶嘴上那个明显不是一体的盖子,“这个东西不是成套的吧,你把它做成这个形状是为了干什么用?”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天竺的神话,阿拉丁神灯。”
李祤淡淡地说了一句,但却引起了降臣浓郁的好奇心,因为他听到了两个字“神话”。
降臣一个虎扑,爬到了李祤的后背上,双手勒住了李祤的脖子,绛红色的发丝垂落在李祤的脖颈间,那股瘙痒的感觉让人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降臣就这样轻而缓慢的贴近了李祤的后颈,灼热的气息从李祤的耳后喷洒而来,将精致的下巴垫在李祤的肩膀上,“什么神话?告诉我好吗?”
“你还是继续好奇着吧。”
……
“菅原道真”的出现让李祤这边出现了不少墙头草,最先起义配合的自然是大内长康。
他们给出的名头也是一如既往的相似,清君侧、诛藤原。并没有剑指醍醐天皇,只是为了诛杀外戚藤原时平。
有了菅原道真的加入,不少把持着观望态度的大名也开始“自愿”加入了李祤的正义之师。
对于东瀛的攻伐再度加快了起来,真的是今日下五城,明日下十城。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战场上也变成了镇武军压阵,由倭人对战倭人的激烈厮杀。秦军再强也不可能用三万镇武军打下整个东瀛,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狗去咬狗。
李祤坐在一架神机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狗咬狗的倭人,突然李祤心有所感般地看向了一侧。
数道身穿白色狩衣的阴阳师从一旁杀出,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双手甩出各自一道黄符,众人面前的景象一变。
此刻只有降臣、许幻还有朱友文出现在李祤的身边,其余的兵卒和那些墙头草的大名们全部消失不见了。
朱友文耸了耸肩,转动脖子发出一声阵“咔咔”声,而后不屑地嘲讽道,“又是幻境啊,这帮人真的是没有一点别的本事了。”
“不一样了。”
朱友文听到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李祤,“什么,什么不一样了?”
李祤看了一眼为首的白发男子,大宫司久保山知洋同样看着李祤,两人隔空相望相互对视着。
久保山知洋的手背上青筋明显凸起,手指修长,此刻的他手中握着一柄白璧无瑕的骨刀。
他收回与李祤对视的目光,用骨刀划开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液凝聚在手心上,形成一浅浅的“水洼”。
久保山知洋的身后是一些跟随他的中位和下位阴阳师,他默默的转身,将自己手上的鲜血倒在他们捧起手的上。
久保山知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饮下了自己的鲜血,紧接着这些不入流的阴阳师身上爆发出浓郁的血色雾气。
来自大宫司一脉的咒术,鲜血咒术。以生命为代价,通过仪式将全部的生命转化为借取天地力量的筹码。
它能够赋予被施术者强大的力量,它的代价也是极其残忍的,不仅需要消耗被种下鲜血咒术之人的生命,还需要许多无辜人的性命。
久保山知洋身后这些人双眸中的黑瞳和眼白在逐渐消散,先是混为一谈,而后慢慢的被一股浓郁的血色掩盖。
久保山知洋身后的阴阳师召唤出一个又一个的式神,式神钻入那些被种下鲜血咒术之人的体内。
他们一个个长头发披散而开,从额间长出了长长的尖角类似一根鹿角。脸上出现了一张红色的鬼面具,全身的皮肤也变成了血红色。
这个尖牙利爪,虎背熊腰的怪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怪物只是微微张嘴,就有一团炽热的白色烟气,从嘴里吐出。
酒吞童子,也是威力十分强大的一种式神。据说第一代酒吞童子是被一件号称斩鬼刀的童子切安刚斩杀。
现在的阴阳师们制作酒吞童子的式神,只需要培养好自己的武士,而后让武士们在酒宴上喝下阴阳师秘制的“神便鬼毒酒”,将武士们灌醉而后斩去他们的头颅。
因为贪酒而失大的武士们便会有极强的怨念,从而变成一位位酒吞童子。
而在平常的时候,这些酒吞童子龙就是一些美男子的形象。可以帮助阴阳师来完成日常生活中的各种需求,到了战斗的时候,便会恢复成刚刚那副可怕的妖身。
久保山知洋看着周围的几人,抬手将自己手上残余的血液擦在这些酒吞童子的武士刀上。
他们的武士刀上冒出血色的光芒,感觉就像是一团团流动的鲜血一样。
久保山知洋的第二个咒术施展出来,血祭之刃。他的鲜血还有剧毒和腐蚀性,涂抹在刀剑上攻击到敌人,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痛苦,而这种持续性的效果也是诅咒的一种。
久保山知洋着后方的四位执事点了点头,酒吞童子们能冲出开始围攻下李祤四人。
第一轮的试探开始了。
许幻双手在半空中虚画,一张张五力士符从她的指尖飞出,落入地下后,一个个石巨人从地上拔地而起。
“镇魂束魔,永不泛滥。”李祤嘴中轻轻呢喃出符咒,顷刻间一张张镇魂符飞出,落在石巨人的后背上,符箓一闪而逝,融入他们的身体。
石巨人身上出现一套套漆黑的盔甲,将他们完全笼罩在内。盔甲上勾画着嘲风的图案,龙之三子嘲风具有震慑邪魔,清除灾祸的能力。
久保山知洋你自己造出的酒吞童子大军,瞬间就被李祤和许幻两人联手施展的手段拦下,眸子中也是闪过一抹好奇。
许幻的手中出现一张张闪烁着电弧的五雷符,并没有跟他们讲江湖道义的意思,抬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青白色的雷电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子,从上笼罩向久保山知洋和几位执事。
朱友文一步跨出,挡在李祤面前自信的说道,“给我压阵,看我是怎么一个打五个的。”
朱友文双足一顿,地面寸寸裂开,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领头的久保山知洋冲去。
李祤三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最终李祤轻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把金色的铜钱。
李祤挥袖撒出,金色的铜钱飞舞到众人身前的各处,占据三才、四象、五行、八卦和九星的位置。
金色铜钱的位置十分讲究,在空中不断颤抖,组成了一座庞大的护身大阵,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李祤这次没有打算亲自动手,他决定要用阵法剿灭他们,让这帮东瀛猴子涨涨见识!
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在李祤的周围,李祤双指合拢,指尖上是跳动的白色先天之气。
大阵笼罩而下,李祤手指在空中轻轻滑动,一道道白色的流光划过,此处天地好像被分成了一个棋盘。
首当其冲的就是石巨人和酒吞童子们,他们被划分了出去,李祤在久保山知洋的构建的幻境咒术内,再度将战场分割开。
朱友文可管不了这么多,有李祤压阵,他心中十分放心,自信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他,毫无顾忌地就冲向了久保山知洋。
朱友文一身雄浑的罡气猛然炸开,全身气势再度暴涨一大截。身影还未来到久保山知洋面前,一脚悍然踏出,地面纷纷碎裂。
一块半大不小的碎石被朱友文用劲道从地上弹起,朱友文手臂后摆蓄力,手掌上凝聚着耀眼的黑色内力,石块跳到他的面前时,朱友文一掌拍出。
利用巧劲将石块直接拍飞,碎石激射而来,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闪电。
久保山知洋侧头躲过飞来的石块,气流掀动他的白色狩衣,久保山知洋不屑地勾起嘴角,就这?
一只高大的犬神横插在朱友文前进的路线之上,泛着金色光芒的犬神没有任何犹豫,毫不保留的一拳骤然加速,砸向朱由文的脑袋。
朱友文眉头微蹙,刚猛的冲势被打乱。身形轻盈的向一旁翻转,试图直接从一侧绕开这个犬神。
于此同时一道如泣如诉的琴音响起,一个女人轻抚琴弦,悲凉而动人的乐曲,瞬间响彻在战场之上。
朱友文本意要挥出收在在腰间蓄力的一拳,听到琴声后,他感觉眉心狂跳,多年的厮杀经验告诉他琴声的攻击要来了。
朱友文拧身一转,单手撑在地上,手臂一撑将自己的身体强行变向,向后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