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药!”刘邦先是赞叹了声,又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人人都服用一些,这样的话,曹操那小子不早就统一天下了?”
种雷道:“非是不行,实不可为。”
“之前与您说过了,常人服用,非死即伤,此药药性极强,非是常人所能承受,必须得力壮身强者,才可勉力承受。”
“《魏书》说:‘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虎豹骑的选人,最低也得是百人将里头进行选拔,其条件之苛刻,可见一斑。”
“除了选人条件极为严苛,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这药……没有解药,待力竭过后,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一死而已;或力竭而亡,或死在战场上,无所解之。”
“如此,方才让这虎豹骑变得极为的难得,本来就已经是精锐,服药过后,便成为了精锐中的精锐,既能冲锋陷阵,也能追击斩首,人马,皆不知疲,又因为难得,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是极难见得其真实模样的,哪怕天下三分,曹据其二,想要时刻保持着这样的一支骑兵,也是极为不易。”
“所以,才鲜有其出现作战的记载,”
“所以,曹纯死后,魏武才会说出‘纯之比,何可复得!吾独不中督邪?’这样的话儿来,亲自担任了虎豹骑的主帅。”
“所以,华祖才会在魏武有不臣之意后,放弃为其继续造药,甚至把性命都丢了去……一来,华祖心系大汉,二来,他也觉得如此伤人性命的事儿,非是医者所能为。”
“所以,那虎豹骑才会随着曹丕继位之后便彻底消失掉了,他寻不到药,这骑兵消耗又极大,再挂着虎豹骑的名字,也没什么作用了。”
种雷一连说了好几个所以,刘邦却索性蹲下了身来,看着脚下的河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表情,种雷不敢托大,也跟着一起低了下来,身板放得比皇帝还要低上许多。
“你说郦琼之前说那玩意儿是长生药,是不是想要骗老子吃下去,然后一步登天?”
种雷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附和道:
“官家乃是天子,福泽深厚,岂会中那宵小的奸计。”
“不是的,”刘邦摇了摇头,“郦琼又不是傻子,他难道会不清楚朕会找人先试药不成?”
“他一开始的时候,或许就已经知道了这玩意儿的效果,想让朕也亲眼看看罢了,然后顺便也看看朕,会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对吧?若是朕如获至宝,将这药收了下去,并且接纳了他,狗日的一定会死抗到底,与咱们来个玉石俱焚。”
“正是因为误打误撞,他认定了朕是个好人,一个好人,是不会让自己手下的兵士来吃这玩意儿的,他才会想着赎罪,才会想着屠城的事儿。”
种雷没有搭腔,身为皇城司的头儿,他对于许多消息比军中的人了解得更多,皇帝做出的这番推测,并不是没有可能。
“你之前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想来心里头也是拿不准,说了吧,害怕老子真把药给用在自己人身上,可是不说吧,又担心欺骗了你姐夫,是非黑白,确实是有些难以抉择。”
听见他自称为‘姐夫’,种雷心里头一暖,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自唐高宗伊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帝王都在寻找此物……光是亳州下方的暗道,就有不下于十几条之多,但凡他们想着去寻这东西的,定然已经是做好了就要用的准备,种家世守边陲,别的不认得,唯独认识两件事儿。”
“忠君,爱国。”
“官家想用就用,做臣子的断然不会有半点怨言,若这事儿行的是行道之举,臣等更是没有丝毫违命的心思,只是……”
他看着皇帝,停顿了很久,这才非常郑重的说道:
“若官家要用此药,还请以种家人为先。”
刘邦哪怕是个石头,此时也有了几分触动,他拍着种雷的肩膀,让种雷又坚定了几分:
“西北诸家,打仗的时候种家人是一直要争先的,如今诸家皆散,独留了种家在世,若是先祖有灵,也定然是要做出这般的打算。”
刘邦站起了身来,扶了扶自己的腰,最近运动得太过频繁,确实是感觉身子骨有些虚了。
不过今日饮了酒,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去让黄彦节为自己准备药了。
“行啦,你大老远的过来,应该是还没吃饭吧,一起过去,多喝两杯。”
“过了今日,恐怕再想痛饮,就得很久以后了。”
没有得到皇帝的许诺,种雷有些迟疑:
“官家……”
刘邦已经自个儿迈开了步子,朝着席间走去,他背对着种雷,摆了摆手道:
“这东西用不用,暂时不把话说死了。”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朕是一定不会用的。”
“那玩意儿郦琼都没使过,怎的,老子还不如那个杂种吗?”
若这一切真如种雷所言,刘邦是一定不会绝了用那神药的心思的,但同时,他和种雷说的也是真的。
且不说还远远没到那一步,只说是这药若是被军中的人知道了,将会引发一场什么样的风暴出来……不是所有人,都不惜命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把报仇放在自己性命之前的。
到时候,一定会有人闹事……必死的事儿,凭什么要轮到自己?
宋国这是个十年能生出几十场起义的国家,比起当年的秦国也差不了多少,百姓们的性子,也并非都是那么的柔弱可欺。
退一万步说,郦琼这人他是看不上的,连郦琼都不稀罕去用的东西,自己用了,那不是说自己还不如那个畜生吗?
刘邦这么安慰着自己,一面打着哈哈,与还在犯愣的大兴国、李老僧两个挥手致意,一面已经是与黄彦节吩咐了起来,着令他把那药给看好了,断然不可出了什么闪失。
不用皇帝吩咐,老宦官也是把赵官家的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而且他身份特殊,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找到他屋子里去的。
再者说了,周围那么多的士兵,那外人想要进去,又谈何容易?
外人?
黄彦节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那船儿看了过去,只是眼睛才刚接触到,就听见一个巨大的声响,好像是木板断裂的声音,以及……
女人的声音?
这热闹的宴席陡然间便安静了下来,连正在饮酒的人都忘记了正事,把酒碗端在半空,大伙儿一齐看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