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想的,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伱们是怎么想的。”
不等下方的人回话,他便又瞧着身边的两个老头儿,随即便站起了身来,先是朝着辛赞拱手鞠躬施了一礼,无比尊重的说道:
“多亏了先生常常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先生的心意,学生明白。”
“以前在宗元帅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岳鹏举也好,学生也好,都不过是一小卒耳,那时候想得没有那么的多,只知道是金人占了咱们的地盘,便应该把他们给赶出去。”
“后来宗元帅孤守开封,赵官家却一意南渡,学生虽然人微言轻,却也不是没有想过劝谏宗元帅的念头,毕竟这江山再大,山河再美,连主人家都不要了,咱们这些个为人臣子的,又何必要去拼了那份性命。”
“只是被岳鹏举给拦了下来,他只说什么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晓得什么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说起来也是好笑,他一个农家子出身的人,说起大道理来,却比学生这读过了圣贤书的人更为起劲,现在学生想起他来,还是只能想到他回家去后在背上刺了个‘精忠报国’的模样……这样的岳飞才是岳飞,那个舔着脸把心思费在讨好赵官家身上的人,并不是他。”
郦琼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说起这段,他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许多,辛赞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比起旁人来,他更容易听出这位亳州主帅,是话里有话。
“学生终究还是未能去劝下宗元帅,甚至连他的营帐都没走到,就折返了回去,当时想的,与学生这些个弟兄们想的也是一样,宗元帅又不会害人,他想做什么,便跟着他一起做就好了。”
“元帅,”虽然他一口一个学生,但辛赞并没有真把他当做学生来看,老头儿有些迟疑,也有些好奇,
“您到底想说什么?”
“学生想说……”
郦琼看着这位老先生的眼睛:“学生写了首词,还请先生指教。”
这个时候还说词,辛赞只是觉得有些无语,不过郦琼并没有在意那么许多,直接念了出来:
“不见南师久,谩说北群空。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且复穹庐拜,曾向藁街逢。”
辛赞有些讶异地看了眼刘瞻,却见老道士一脸沉重地望着郦琼,竟然好似听呆了去。
这院中人虽然多,可念过书识过字的一共也不超过五个,能够听明白郦琼词儿的人,更是只有这上方的三人了,所以别的人,比如说在王德的眼里,这三个酸书生便是在卖酸,倒也符合他对于文人的刻板印象。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这是水调歌头的体裁,若说上阙还有些客气的话,那么下阙词,从郦琼这个金国大将的嘴里说出来,当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最后一句的意思,应该是:
‘金人的气数已尽无需再言,我们现在正如日中天,必将获得最后胜利。’
两个老头儿看着郦琼,心里头变得有些五味杂陈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