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座诸人全都起身,与赵官家共饮了这杯酒。
“第二杯嘛……打仗就要死人,有人乱事也要死人,不管是死了谁,不管是因何而死的,这杯酒都当敬给他们。”
说着,便把杯子里的酒撒在了地上,大伙儿有样学样,很快,这小西湖上的亭子里,便蔓延开了酒味儿。
“朕这个人,有个自知的特点,就是谁对朕好,朕便对谁好,谁对朕不好,朕便对谁不好”
“想到身为一国之君,却仍是身不由己,让许多不该死的人死了,也让许多不该活的人活着……死了的人其实无所谓,但是活着的人……朕一想着,骨子里便在发痒,恨不得亲自啃下他们身上的肉来。”
都知道官家素来喜欢开门见山,很多时候他一开始没有说的事情,那么往后便再也不会说了。
但是今日他却先敬酒了两杯,才开始说些这话中话儿来,身正的人自是觉得没什么,可是心里头有鬼的人嘛,就难免有些多想了去。
“金国的重昏侯……”
见他果然点到了自己,赵桓赶紧躬身作揖,就像是他之前对着金人所做的那样,整个人都拱了起来,脑袋都快捱到了地上:
“陛下有何差遣?”
“差遣倒是谈不上,听说当年你在金人的宴席上跳过舞,今日是个好日子,便来与大伙儿助助兴吧。”
他这话一出,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且不说赵官家自比金人了,就说他不认这个大哥,但赵桓毕竟也还是赵家人。
让赵家人来做这事儿,让曾经的君主来为自己的臣子做这件事儿……若是传了出去,皇帝的名声臭了不说,这里坐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见了赵桓跳舞的,名声都得跟着臭。
所以很快,反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赵桓也是有些尬在了原地,那在北边是被逼无奈,而且都是些外人,生面孔,跳了也就跳了,好歹底裤还在。
可是这里是宋国,大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存在,又有不少的老熟人,若是跳了,那底裤便也就是没了。
可是一面看着老九,他却是不敢说不,一面站起了身来,作势就要脱去自己外边的袍子。
“遵旨,遵旨。”
他笑得很甜,刘邦笑得更甜,特别是看到老公主一只手拉住了赵桓的胳膊之后,嘴角都快开到耳朵根上去了。
“一万两。”
“行!”
老公主开价得快,刘邦答应得也很快,只是刹那之间,便又讨到了一万两银子过来。
说实在的,加上前些日子让赵桓下湖里去捕鱼,再加上昨日让赵桓去凤凰山为他砍柴,今日的,还有之前说好的十二万两银子,赵官家已经从老公主身上榨了十五万两银子了。
可是皇帝不但没有满足,反而还胃口越来越大,就算是钱家再有钱,也经不住这样子啊!
于是,她便趁此道:
“在临安已经逗留了许多日子,正月也算是过完去了,如今,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官家鸿福齐天,望能早日赶走金人,也好让让百姓们早些回家。”
老公主不知道继续待下去,还得被这皇帝给讹走多少,她本来就是被人请来的,现在事情办了,钱也了,是该回去念佛去了。
至于赵桓……养个富贵闲人,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多张嘴而已,反而为钱家落了个忠君的好名声,也不算是慢待了赵家的人,不管朝着哪一边,她都是说得过去的。
刘邦真心是舍不得她走,毕竟昨天夜里才见到了第一批十二万两银子,他还亲自去看了看,让人检查了好几遍,除掉损耗,竟然比十二万还要多些。
如此阔绰的财神爷,哪能舍得放她离去。
“您要不然就在临安住下好了……只要您开口,这城里的宅子任您来挑,朕来出面,绝对让您满意!”
老公主摇了摇头:
“黄土都埋到我眉心了,就想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官家就勿要再劝了。”
刘邦有些迟疑:“您真要走?”
“要走就是要走,哪里会有什么真的假的。”
“行吧……”有些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又开口道:“那剩下的……”
老太婆被气得咳嗽了好多声,还是韦太后连忙递了水去,才让她给缓了过来:
“你还怕我少了你的钱不成!”
“还剩三万两,一会儿便让临安城钱氏商户的人给您送来!”
见过不要脸的,像是以皇帝这种九五之尊的身份却不要脸的,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有几人。
老公主气了又气,却仍是想不明白,那个当年与自己一起南下的,君子一般的皇帝,怎的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刘邦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朕哪能不相信你。”
“只是,朕有些担心罢了。”
心里头冷哼了一声,老公主阴阳道:
“您还会担心起旁人来,倒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刘邦没有在意她的语气:“确实是担心,担心你们离不开临安了。”
老公主没想那么多,但赵桓一下子便听到了他嘴里的威胁意思,立马就应激了起来:
“陛下……您,您收了钱,不可反悔,皇帝……是要,是要一言九鼎的!”
老太婆倒是不信,这位能够在这么多大臣面前不顾脸面,便也不算太急,只是问道:
“您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刘邦看着赵桓,又看了看下方的韦太后:
“这城,这临安城,已经被金人给围了。”
他说得沉稳,好像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每个字大伙儿都好像认识,可是一连起来,便好似成为了一道道的惊雷,让赵桓直接便瘫坐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