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只有五分不信,那么现在便是到了十分。
他将手盖在了旁边女人的臀上,柔声道:
“你瞧,他们说你九哥有这般大的本事,你信吗?”
这女子貌美至极,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继续为完颜兀术沏茶。
“你瞧,连她都不信,俺怎么可能相信你的鬼话!”
说着,他站起了身来,对着纥石烈志宁道:
“把这人砍成八块,丢到园里喂鱼。”
话音刚落,便见一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朝着四太子行了一礼。
若是郭药师在这里,一定会叫出声来……这不是旁人,正是昔日随完颜宗望攻宋时,以二谋克先登,取下宋金交战第一胜的完颜阿鲁补。
这次完颜兀术南下,第一个渡过黄河的人,也是他。
而现在,他是河南路统制,也是开封府的父母官。
“怎么了?”
阿鲁补看着四太子,神色比一旁的志宁更冷:
“颍州出事了?”
他没有回答四太子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完颜兀术的笑容消失了下去,他沉声道:
“怎么这么问?”
又是一个问题,都是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的话,是永远都没有结果的。
阿鲁补顿了顿,朝着殿外招了招手,来了个端着木托盘的士兵。
“今日有人把这个丢在了南城门的外面。”
他把布掀开,露出了一个人头来。
“突合速?!”
四太子几乎是从上方摔了下来,他踉跄地到了这人面前,手轻微地颤抖着,想要抚在这人头上去。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只是看着志宁带来的那人……那工匠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四太子……”
“你刚才说,宋国的皇帝也在那里?”
“在的在的!颍州城的南人都说他是在的!”
‘啪啦~’
又是一声脆响,那个泡茶的女人,将刚刚沏好的茶碗,又给摔在了地上。
……
宋,颍州城。
刘邦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他眉头都皱出了好几道褶子来,牙关也是咬了又咬,这才止住了想要给这人一拳的冲动。
兵部尚书刘子羽,亲自从临安跑到了颍州来。
半月前,收到颍州城破、皇帝大破铁浮屠、斩两王、降韩常的消息,整个临安朝廷都沸腾得像一锅滴了冷水的热油。
就不说与金人了,大宋立国至今,南边北边西边到处都打过了,唯有此战,最是痛快,也影响最大,颍州之战,当属立国以来第一。
当然了,高兴是高兴了,除了金人外,也有愁的人。
比如说三司使胡铨,皇帝一开口就给他要一百万钱,说是要用来赏赐给诸军士。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百万钱不是没有,要拿也拿得出来,凭心而论,颍州这场大捷也担得起这一百万。
但其他的地方呢?
韩世忠拿下了海州,杨沂中赵密拿下了宿州,还有正在围攻汝州的岳飞,这些人哪个不是张着嘴巴等着吃饭的主?
再者说了,一次颍州就要这么多,等真把金人给赶出去了,那是不是要一千万,一万万?
再有钱,也得省着点不是?
以前老是打败仗,只觉得憋屈、苦恼。
现在好了,胜仗接二连三,朝中的几个老头儿这才体会到了,什么才是……
甜蜜的负担。
胡铨担心自己的胡子,便请了刘子羽来,劝劝这位赵官家,往后的日子还长,别一下子就给全嚯嚯了。
刘尚书也是个爽快的人,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见面行了礼,第一句话便是:
“去年岳飞克复诸郡,整军所得赏钱不过二十万,今日官家开口就要百万,是不是厚此薄彼了些?”
刘邦正在与韩常吹嘘,说大宋如何如何有钱,你狗日的弃暗投明,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正好,便遇到了刘尚书来了这么一出。
你说他能不气嘛。
不过气归气,他也知道刘子羽这伙人的想法,知道他们是在为国分忧,也不好把话给说难听了。
他把刘子羽拉到了一头:
“这也不全是赏钱,还有别的用处嘛……一百万,朕还是省着说的,你莫要小气,老子难得开口一次。”
刘子羽眼睛赚了赚:“您是想在这里修座行宫?”
“修……修什么修,是有别的用途!”
“那您便说来,臣也好与赵相他们合计合计。”
刘邦顿了顿,指着外面挑着担子的民夫道:
“老子要挖条地道,这些人不得给人家工钱?”
“地道?什么地道?”
“城里到城外的地道啊!你自个儿想想,金人知道了朕在这里,不马上就得派大军来?来了若是老子打不过,那还不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刘子羽朝着他作揖道:“官家,那便回去吧,您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好了,很好很好了。”
刘邦没有理他:“韩常带过来的两万多人,不也得给人家军饷,这是要算进去的。”
“还有去年帮刘信叔守城的百姓,被金人给清算了的,不得给人家抚恤?”
“还有城防工事……那箭塔、那门楼,都是要多盖的。”
“还有朕每日的穿衣吃饭,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娘子,不得给人家聘礼?”
“还有……”
刘子羽再也忍耐不住:“臣知道了……但是陛下,您把自己置于这般境地,可曾想过万一?”
“万一?”
刘邦笑道:“自然是想过的,所以,朕也有话要与你说。”
等皇帝说完,刘尚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您是不是多虑了。”
“不多虑,这,便是万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