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她的管事不敢安排她出头露面的活儿,就怕担上一个苛待属下的名声。
她就如此这般,在宫中生活了大半年。
萧青烟看着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心尖一软,正欲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一拍以示安慰,可一想起羽香的死,她沉默了。
她不敢告诉林墨。
“好了。”萧青烟顺手拿了块帕子,递给她,“哭哭啼啼什么样?快擦擦。”
林墨噙着泪从她怀里钻出来,接过帕子乖巧地擦了擦。
萧青烟还是头一回如此切实地看林墨,那个与自己生活了好几年,又突然从她生命中消失的那个人,而今改头换面,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李淮一直同她说,他很幸运能够在遇到她,而今她也感到了这样的情绪。
她也很幸运,能够再次遇到林墨。
好在她还活着。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萧青烟探向她的脖子,眸光一紧,“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墨抽泣着,想要点头,可点了一半又猛然摇头。
萧青烟收回手,毕竟她不是什么正经医生,探不出什么,“今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林墨又是哭着点点头。
若是按照原先的轨迹,而今这个墨妃的位置也是林墨的,她在宫中苟且过活的这些年里,她也是有责任的。
所以,她该护着她的。
“罢了,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吧,我一会儿命人给你收拾间屋子。”
谁想林墨却又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她的唇一直在动,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于是萧青烟给她拿来了纸笔。
却见她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我要跟在你身边侍候。”
萧青烟疑惑,她又道,“我如今是一个宫女,若是独住未免太招摇了,不好。”
宫中的日子虽不好过,但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而且她听闻阿因如今是备受燕王宠爱的侧妃。
燕王出征漠北,陛下便将阿因召进宫,明眼人都知晓这是陛下想要给燕王断后。
就算她在蠢笨,宫里私下议论得多了,她想不知晓也难。
且不论陛下独独为她收拾了一座墨染殿,单从这待遇来说,远比宫中任何嫔妃都要好许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若再招摇些,便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她初初来时虽不懂这些,但如今也慢慢懂了。
每个人都会成长,她再也不是相府后院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遇事怯懦只想逃的林四娘了!
见她执拗,萧青烟也不好再劝,只道她小心行事,遇见什么事,直接来同她说。
有林墨在,萧青烟便再也不必自己与自己对弈了,也正因如此,她发现林墨的棋技也精近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在宫中经历了许多事,让她变的沉稳了许多。
雨彩来给两人续茶,看着两人对弈,很是惊奇,她没想到一个小小宫婢竟能与主子对弈,怪不得墨妃娘娘这般喜欢她。
棋下了一半,萧青烟微微抬眉,问雨彩,“人寻到了吗?”
雨彩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是那位脾气古怪的很。”
萧青烟冷嗤一声,“你着人同那位说,若不想来,那便不要来了。”
雨彩得了命,下去了。
林墨正专心于如何破了萧青烟的局,一时之间并未想那么多,直至落下最后一子,她才抬头。
正欲说话,却发现脖子一阵刺痛,无奈她只好又拿起纸笔,将要说的话写了下来。
“陛下残暴,自从江城子道长入宫之后,他的情绪便好了许多,只是不知设下这个墨染殿究竟为何。”
萧青烟冷冷一笑,“管他如何,只要在这几个月里好好在宫中待着便是。”
看来李俊很不放心李淮出征漠北,如此看来,漠北的局势,应该很利于李淮才是。
“娘娘,人来了。”雨彩欢喜得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明艳的笑。
她身后正跟着一位身着白色直裰的男子,他手中提着药箱,正低着头站在殿内。
他微微近前给萧青烟行了一个礼,依旧低着头问道,“娘娘可是哪里不适?”
萧青烟起身近前,视线从他手中的药箱再移到他的胸前,冷嗤一声,“抬起头来。”
男子微微抬起头,但依旧低眉。
“听闻兰医生医术高超,我的侍婢脖子受了伤,还请医生帮忙瞧瞧。”
那位兰医生缓缓抬眉,视线落在了林墨身上,林墨本能得往后退了退,但一想起这个医生是来给她看脖子的,她便按捺住了。
兰医生一声不响地将药箱放下,低着头道,“敢问是因何而伤?”
林墨摇头,她醒来时便这样了,哪里知晓是因何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