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传来一阵脆响,两人随声而望,见一个小侍婢从墙根处走了出来,带着一丝迷茫。
“你们是谁?是来寻慕容小夫人的吗?”
墙根放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还兜着几个小果子,想来这小侍婢应该是来暮云阁摘果子的。
羽香问她,“敢问慕容小夫人在何处?”
小侍婢指了指二进院子,“小夫人被禁足了,正在里头呢。”
萧青烟眯了眯眼,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侍婢?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小侍婢意识到自己失礼,慌忙跪了下来,“贵人恕罪,婢子是厨间新来的一个小侍婢,听闻暮云阁有果子摘,便偷偷溜进来了。”
偷偷溜进来的侍婢,竟还敢在院子里质问来者是谁,想来这暮云阁平日里确实没人来。
萧青烟走近墙根,暮云阁的墙不算太高,确实能供这个侍婢爬墙出入,但看墙面磨损痕迹的新旧程度,想来她也只是个新手。
篮子里的果子不多,有几个还有些青涩,想来她是想等到院子里果子再成熟些再来。
她冷嗤一声,俯下|身捡起了一只十分青涩的果子捏在手中,“可否将这果子给我?”
侍婢慌忙点头,“贵人若是喜欢,整篮子拿去便是。”
“不用,我只要这一个。”她微微一笑,将那果子揣在怀中,往二进院子而去。
慕容氏被囚在了她自己的屋子里,屋子的门窗都已经被钉死了,只有门前有一条小口子,方便下人给她送吃食,免得她饿死。
萧青烟眸光一沉,脑海中却想起了另外一个画面,当年,柳氏也是这样被钉在了菡萏院。
若非她常年装疯卖傻,林墨也不可能被允许去探望,并给她送吃食。
她小小年纪便要亲眼瞧着生身母亲受这番折磨,却还能这般好好活着,着实不容易。
大约是里头的人听到了脚步声,萧青烟听到了她走到洞口的声音,似是在窥探,羽香正要出声,却被她止住。
良久,里头的人传出声音,“是小梨吗?”
萧青烟眉心微蹙,近前一步将手里的果子塞进了洞口。
里面的慕容氏一愣,慌忙警觉,“你是谁?”
萧青烟道,“许久不见,慕容小夫人。”
听到萧青烟的声音时,慕容氏双目瞪圆,连瞳孔都微微一张,好在有东西遮挡,否则萧青烟定能看到她眼底里的恐惧。
里头许久未出声,萧青烟便接着道,“小夫人不会这么快便将我忘了吧?”
许久,慕容氏才回她,“今日事老夫人的寿宴,你来暮云阁作甚?”
“若不来,又岂能抓住小夫人私通外人的罪证?”
慕容氏传来一阵冷笑,“就凭四娘给我送的这个青涩果子?”
萧青烟噗嗤一笑,“小夫人说得对,就凭这青涩果子,不过这不是你送个那摘果子的小侍婢的吗?”
慕容氏突然顿住了,她试图透过钉板缝隙看外面,却只能看到一个华服的影子,她暗自咬牙,“四娘说什么?妾怎么听不明白?”
“哦?那我帮帮你?”萧青烟从怀中拿出一颗紫珍珠,从洞口丢了进去。
里头一片沉默。
萧青烟道,“这颗东海的珍珠,也不知小夫人可否相熟?”
慕容氏咬牙,“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小夫人贵人多忘事,那我便提醒几句。”萧青烟道,“东海国临海,水汽重,海风大,人们常常留不下记事之书,所以,除了传统的绳结记事,百年前还衍生出珍珠记事法来。”
“东海国有一处得天独厚的海湾,海湾中有一五颜六色的湖泊,有时会产出颜色各异的珍珠。珍珠万年不腐不灭,正好能记得下许多事,只是后来,东海国人民觉着这法子太过繁琐,后来便舍弃了。”
“此法不难,只是意义繁琐,需要死记,恰巧,我曾读过几本文献,正懂几句。”
她唇角微微扬起,“珍珠颜色多样,代表的意思不同,青色一颗红色一颗,意预‘我很好’,紫色一颗白色两颗,意预‘晚归’,青色两颗深红三颗,意预‘有难,速来’。”
“笑话,四娘这是在说书呢?仅凭一个青涩果子,就能联想到什么狗屁珍珠记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哦。”萧青烟道,“原来我这是在说书呢?也不知那位小侍婢带着小夫人的果子,如今报得信否。”
她顿了顿,“你说,我若是派人跟着……”
“林墨!”慕容氏咬牙,良久后,她似乎妥协了,“你是如何知晓的?”
“身为舞姬,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确实无可厚非,只是,舞姬们都晓得,贝类会使身姿处于浮肿状态,无法走出优美的舞步,小夫人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呢。”
初初在菡萏院醒来,林墨行动不便,她便寻人做了些蜃粉防身,蜃粉是用贝类研磨而成,越是纯度高的贝类,研磨的蜃粉效果更佳。
也只有长期生长在海边的人懂得内里门道。
所以,自那时起,她便开始怀疑了。
良久,萧青烟道,“柳氏,是替你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