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他才刚迈出半步,顿觉后脖颈一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饶是他再怎么挣扎也无用。
“大哥……大哥我错了!”贝仓扒拉着身子,宛若一只离了水的乌龟,一直在挣扎着。
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地拎着他,径自往李淮与萧青烟的方向而来。
“这位可是燕王殿下?”贝屃问道。
贝仓连连道,“大哥,那位是林四娘子!是她救的我!”
男子并没有要将贝仓放下来的意思,只冲萧青烟微微颔首,“多谢林四娘救命之恩。”
他又瞥了一眼贝仓,“不过说回来,若非东京城治安不稳,舍弟为何会被掳?你说是不是啊?燕王殿下?”
李淮微微一笑,“东海大王子说的是。”
这位便是李淮口中说的,身高八尺,一身腥臭味,面貌丑陋的东海王子贝屃。
萧青烟报以回礼,“东海王子远道而来,确实是于良国失礼了。”
“大哥,快放我下来。”
贝仓挣扎着想要下来,可在贝屃面前他似乎就像是只无力反抗的蚂蚁,就算他怎么挣扎用尽全力,都无法从他手中逃脱。
贝屃目光微冷,“给我老实待着!回去再收拾你!”
随后他冲坐着的两人抱歉,“打扰二位雅兴,舍弟我就先带走了,等下回有空,便再请二位喝酒。”
说着他拿出一袋珍珠,“这算是我给两位的赔礼,还请不吝收下。”
言罢,他拎着贝仓,转身便走了。
还从未见过这般的人,见人就送珍珠,就连赔礼也是送珍珠,这倒是让萧青烟很是好奇,到底东海有多少珍珠。
李淮拿起茶盏,眼底带着一抹笑意,这烦人的东海傻子终于走了!
“四娘这件衣裳倒是不错。”他眼底的笑意带着一丝温柔。
萧青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衣裳,这不同于林墨的那些旧款,平康坊是东京城所有娘子们的时尚风向。
所以这里的每一件衣裳,或许会像薛怜儿的那张芙蓉妆一般,纷纷被人效仿。
正因如此,每一件衣裳都会有自己的特色,看上去更是会很是不同。
“殿下过奖。”
李淮殷勤道,“我记得这条街上新开了一家酒馆,酿鹅翅很是不错,四娘可有兴趣去尝尝?”
“不必了。”萧青烟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多谢殿下今日款待。”
她今生虽要报仇,但真的不想与李家的任何人有任何牵扯,她累了,不想再信任何人了。
李淮看得出来她在逃避,这让他心中一顿,他不禁想起李俊、萧东极萧若华他们对她做出的种种,目光中的希冀也渐渐的淡了下去。
大约是酒精的作用,将他此刻眼中的情绪放大了些,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竟有些氤氲。
仿佛是一只受了伤的大狼狗。
萧青烟豁然起身,淡淡地同他欠了欠身,“小女告辞。”
回到菡萏院时,天色已经擦黑了,良夕最近正在捣鼓着寒食,她说寒食节快到了,她要研究一些新的菜式给自家娘子尝尝。
萧青烟看着她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样子,不免有些唏嘘,刚来时,她很是嫌弃这个蠢笨的侍婢。
而如今,她却有些羡慕起她了。
她又坐在棋盘上,开始下着未完的棋,落了一子之后,她的声音变得冷峻,“还不出来吗?”
良久,林墨的声音终于在她耳边响起来,“阿因……”
她带着一丝委屈和抱歉,但就是不敢再出来半步。
像极了做错事躲起来的样子。
萧青烟再落一子,“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要你的身子了呢?”
林墨暗自咬牙,不敢再言语。
“想必那日的事,你心中也有数了?”
良久,林墨才道,“抱歉阿因,是我错了,我不该贪图玩乐,害了五娘还害了自己。”
“然后呢?”
“然后?”林墨诧异了一会儿,再道,“然后……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任性妄为了。”
“没了?”
林墨又思考了一会儿,然而实在没思考出什么,又默默问,“还有什么吗?”
萧青烟再落一子,原本气口堵塞的白子被她这么一冲,全散开了。
“你难道没有任何疑心?”
林墨挠头,“有什么疑心?那些人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是流寇?”
看来掉进城隍庙地底下之后,她便昏迷了,所以之后的所有事,她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萧青烟暗叹了一声,终于说出口,“你难道不觉得林可儿很可疑?”
“阿因,你是说是可儿故意带着我闯进人群,又故意让我与五娘被抓走的吗?”林墨震惊,“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