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叔是萧青烟亲眼看着死于李淮与萧子林面前的,可动手杀罗叔的人,是萧子林,对于李淮,充其量她只能以泻药的方式报复。
但对于萧子林,她要让他给罗叔偿命!
只是罗叔死了,春堂的暗网也随之断了,这意味着她一年来的所有苦心付之东流,她对萧子林的恨意便又更甚了几分。
“娘娘,有消息。”羽香将一封密信递给她,“今早塞在良夕买回来的萝卜里的。”
萧青烟摊开密信,神色微微一变,“羽香,东京城有几个冷家?”
羽香思考了一番,道,“据婢子所知,东京城只有一个冷家,冷家在西市开了一家冷氏绸缎庄和冷氏米铺。去年西市的绸缎赛上,拿到了魁首。”
“绸缎赛?”
“娘娘有所不知,西市鱼龙混杂,走商来自各地,本地商者也很多,他们还组织了商会,每年都会有不一样的赛事。”
羽香道,“去年那场赛事之所以轰动整个东京城,是因为冷家用于展示布匹的那个美人,与……与您有几分相似,好些人都去看热闹了。”
“后来才得知,那位娘子不过是平康坊里的一位美人。”
“正是春日里章程与那位小三郎争夺的那位?”
“正是。”羽香接过密信,看完之后亦是蹙眉,“薛娘子竟被冷家救了?”
密信上同时有春堂与暗线的暗记,这说明罗叔是知道此事的,正因如此,萧青烟才感到奇怪。
“如此说来,那日薛娘子出城后,便被人盯上了。”羽香越想越惊恐,“娘娘,您说会不会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那日我们去平康坊救下薛娘子,那人就在暗处跟踪,薛娘子离开之后,那人就派人去劫持杀害她?”
为何不对她们下手呢?她们出自相府,林泽碍于面子定会查的!又或许……
萧青烟嘴角抽了抽,“或许是在向我们下战书。”
敌暗我明,这一回合,她输掉了罗叔。
“娘娘,会是谁呢?”
萧青烟脑海中想起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天宝八年九月,西南□□平息,林泽凯旋而归,人人都道相爷只是文官,竟能阻止□□,惊喜有之佩服有之,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要平息□□,靠武力是绝对不行的。
只因这□□是林柏引起,林柏又犯下了大错,所以林泽此次凯旋,却无法论功行赏。
不过,他一回来,便得知一个喜讯,王氏怀孕了。
听闻此事,余老夫人更是满府上下行赏赐,就连菡萏院也分到了好些。
萧青烟冷冷的看着院子里的赏,只讽笑一声,距离林柏被送去廷尉已经快两个月了,过几日他便要被问斩了,而林府却如此一派喜气,想来他们当真是将林柏弃了。
王氏怀有身孕的消息传进了宫里,林妃又惊又喜。
念在林泽平息□□有功,李俊特地吩咐在宫中给二皇子举办百日宴,也特地下了旨意,请林府的所有人进宫庆贺。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谁也没想到,正在廷尉刑狱的角落中,林柏正被一条绳索勒住了脖颈,挣扎数下之后,便断了气。
林墨头一次进宫,心情很是紧张,这几日发生的事她从来帮不上,所以她原本想一直躲着的,谁想今日阿因心情不好,她便只好出来了。
阿因曾经就住在宫里,当年的事她虽一知半解,但君宝山祭祀一时却是满天下皆知,她也能体会阿因为何对皇宫有所排斥。
所以欣然地跑了出来,与林府的其他人一道进了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百年来无论是哪个入宫的娘娘都曾这般说过,当年萧青烟也听一些娘娘口口声声说着,可她却从不以为意。
当年的她,年轻气盛,张扬跋扈,总以为那些娘娘只是因为见不着陛下而自怨自艾,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道火红色的宫墙,是无数人用血涂成的,与见不见得着陛下无关。
无论是宫里的男人还是女人,寺人还是侍婢。
他们自入宫之后,便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了,有些人或许有那样的幸运可以被恩准出宫,但有些人,致死都出不了那道门。
他们在这宫墙内奉献了一生。
宫里特别的椒墙味道袭来,萧青烟暗自嗅了嗅,无尽的回忆再次袭来。
无论是刚进宫时的迷茫,还是在永巷与人据理力争时被先帝看上带走,亦或是在曝室与冷宫囚禁的时光,都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回忆里,挥之不去。
她有时觉得,她这一生,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她原本可以逃脱的,骑着她的小红马驰骋在西北的大草原上,一去不回。
可她没有逃,因为阿娘还在他们手里。
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
对林泽不再害怕的林墨,性情也变得开朗许多,笑容更是多了起来,大约是这些日子的好生将养,以及良夕那么多好食物的喂养,林墨的脸颊上也开始有了一些肉,身子也开始拔高了。
竟真的有一些贵女的范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