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原本也很高兴,可一想起林柏是凭着阿因的四策才得的赏赐,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只好埋头练字。
这半年多,她几乎将千字文中的每一个字都练习了不下百遍,如今写起来倒也是有模有样,是以萧青烟便拿出了诗经,让她对着练。
她不懂萧青烟为何要让她对着抄,可萧青烟不肯说她也只好作罢。
她正埋着头抄写,羽香捧着几件衣裳走过来,“婢子给娘子做了几件衣裳,娘子挑挑。”
林墨抬头,看着她手中的几件华裳,又想起之前的那些糗事,便道,“这些华裳先放着吧,我穿平日里那几件便是了。”
羽香却道,“娘子,您忘了?月底便是护国公寿辰。”
老护国公仙逝,护国公初来乍到,皇帝为了安抚,正值护国公生辰,便允许他在东京城举办寿宴,这是陛下给的脸面。
王氏与护国公夫人是姊妹,为了给护国公这个脸面,相府所有人都会去赴宴,这其中自然包括她这个庶女。
林墨沉思片刻,指着那件浅碧色的裙装道,“那就这件吧。”
说是月底,其实也就是五日后的事了,林府后院因着操持着林柏的事,倒也没心思管菡萏院,直到出发的前一夜,王氏才通知她让她好好准备,不准给林府丢脸。
翌日一早,林墨穿着那件浅碧色华裳走进了去往护国公府的马车,只是她却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娘子,可是昨夜没睡好?”羽香担忧问道。
林墨摇摇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事。”
每每出席这种场合,她或多或少总会被人惦记上,虽每每有阿因在,总化险为夷,可她依旧觉得有些心慌。
萧青烟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向唯唯诺诺的庶女一夕之间得了萧若华的牡丹又在马球赛上赢了往日魁首,那些人自会对你好奇,这就是人的本性。”
她边说边鄙夷,“那些人,不必理会便是。”
她张扬惯了,从来不在意旁人的任何目光和看法,所以她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林墨要这般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
难道不是只有实力的绝对碾压,才会让那些人不敢再犯吗?一味地躲避和逃避,不仅不能吓退对方,反而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马车突然停下,羽香探出头去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原以为三娘会留在宫里,没想到她也来了。”
“三娘出宫了?”
羽香点头,“婢子方才瞧见,三娘坐着林妃娘娘的御驾在前头候着,想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马车再起,然林墨却又一阵心慌,她担心三娘会不会又难为她。
林妃娘娘的御驾是陛下亲赐,只有贵妃才会有的待遇,林妃如今怀有龙胎,如此看来,她离贵妃之位怕是不远了。
正因如此,刚入护国公府那些见风使舵之人对林府之人更是巴结,就连跟在身后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林墨也收到了那些人以示尊敬的笑颜。
这叫林墨有些受宠若惊。
林璇见她这般窘迫,连忙近前拉起她的手,温柔道,“四娘,你不常来这种场面,阿姊带你进去吧。”
林璇一如往常的笑容让林墨有些排斥,她正要缩回手,却听林璇小声在她耳边道,“你我都姓林,不必这般剑拔弩张,我们在外面做什么都是为了阿耶的脸面,阿耶有了脸面,回去便会待你好些,可对?”
林墨惊愕住了,没想到林璇在宫里待了才几日,气质和口吻与从前完全不同了,她默默地看着她,最终羞怯怯地点了点头。
正如林璇所言,她将林墨带到了花厅,还极为细致地帮她引荐一些贵女,这让她更觉得奇怪。
于是她暗自问萧青烟,“阿因,三娘这是要作甚?”
萧青烟满是深意地看着忙前忙后又大方得体的林璇,微微点了点头,“想来她已经懂得如何做一个贵女了。”
林墨没懂,还想问,却被林璇拉至一位身着火红色齐胸襦裙的贵女面前,“晓慧!”
高晓慧别过脸,面上的那片纱巾将她的脸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晓慧,这炎炎夏日,戴着面巾作甚?”林璇指着她的纱巾,满是无辜与关切。
高晓慧见面前两人,一个光鲜亮丽大方得体,一个虽羞羞怯怯但却越长越美,又想起自己还未治好的脸,怒意更甚。
林璇本要再近前,高晓慧却后退几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如今林府风头正盛,兄长交代了,绝对不能与林府的人起冲突,这不禁是为了阿耶的体面,更关切护国公府能否在东京城立足。
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若非林璇,她的脸又岂会变成这样?这么些日子,她寻遍名医医治她的脸,可那些自称名医的骗子,竟没有一个有真本事!
“高娘子?”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高晓慧一愣,转过身去,却见一个身着绯色襦裙的小娘子正一步一步往她走来。
高晓慧冷笑一声,“怎么?如今就连一个庶女也敢直视护国公嫡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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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直觉没错,的确是要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