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烟听到她的称呼,却是冷讽一声,“我如今只是个孤魂野鬼,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娘娘?唤我萧青烟便是。”
“可……”就算林墨再久居深闺也明白,萧青烟这三个字,早已经成为了整个东京城的禁词。
萧青烟也感觉出她的为难,便道,“阿因,唤我阿因。”
“阿因……”林墨默默重复着,“好,我唤你阿因,那你唤我墨儿吧,我阿娘……”
她面色一顿,随后又故作轻松展颜而笑,“我阿娘就这么唤我。”
“嗯。”
“那这药?”
“自己控制些分量,喝了它。”萧青烟道。
林墨浑身一顿,“萧……阿因你这是要……作甚?”
萧青烟道:“你我如今共用一身,我难道会害你不成?”
“自是不会的。”林墨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怯懦。
萧青烟着实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强迫自己耐下心来解释,“你若是想见你的王五娘,就乖乖听我的。”
这几日,相府内也没旁的什么新鲜事,所以侍婢们听闻菡萏院娘子突然被鬼迷了心窍似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都纷纷围在一起议论。
都说菡萏院娘子是个倒霉病秧子,等再过几年及了笄,就会被送出去做妾室,侍婢嬷嬷们都讨论过她会去哪家,也讨论过她被送出去之后至多能活几年,无论是什么归宿,也都是她们茶余饭后逃不过的谈资。
如今破天荒地来回走动,这是想要养好身子与二娘三娘争宠不成?
不止外院的侍婢嬷嬷们好奇,就连良夕羽香都觉得奇怪,自从那日林墨醒转,便开始在院里来回走动,她们原以为自家娘子只是遵医嘱,发一身汗,驱除体内的伤寒,谁想她一走竟走了五日。
良夕一直跟在她身后劝,“娘子,医生说你身子弱,可不能这般行走啊。”
萧青烟实在是有苦说不出,林墨喝了蒙汗药,身子本就笨重,再加上她体虚,身子骨又弱,还没走几步,便浑身直冒冷汗。
这样下去,就算她夺了林墨的身子,也谋不成一件事,更别说骑马拿长矛了。
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瘫软,眼冒金星,无奈,她只好停下。
此时的日头映射在菡萏院空旷的院子里,萧青烟脱了鞋履上了木廊,跽坐在廊下的那张九连环鱼兽的案几旁。
几子上摆放的是几张林府的地图以及林府相关人员的所有信息——这些都是前些日子林墨写的。
虽然林墨身子骨不怎么样,这一手字倒是写的挺清秀,羽香给她倒了杯清茶,她饮了一口,缓了缓身子,问,“今日初几了?”
羽香一愣,这还是林墨这几日以来头一回同她说话,她道,“今日二月初三,是燕王归京的日子。”
燕王归京,整个东京城会很热闹,他是李俊胞弟,又是国之重臣,文武百官都会夹道相迎,身为丞相的林泽自然也会去。
她将茶盏放下,“前几日叫你准备的东西呢?”
羽香闻言,转身进屋,捧了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好些个纸包,萧青烟微微抬头,示意她将东西放下,“下去吧。”
羽香眸光一顿,又是愣在原地,自家娘子一向是个温柔可人儿,从前说此话时都能温柔地掐出水来,而今儿的语气中竟是带着僵硬和例行公事,这其中还有一丝丝上位者的魄力。
这让她有些吃惊。
“娘子,这些是什么糕点?”良夕指着羽香拿来的东西问道。
良夕就是个馋鬼,只要有吃的,她定能将什么都忘了。萧青烟也不知这林墨为何会让良夕呆在身边,这么个蠢笨的玩意儿,能成什么事?
羽香一把将良夕的手拍落,“这是娘子要我准备的蜃粉,哪里是什么吃的了?”
良夕又问,“娘子要这些蜃粉何用?”
萧青烟自下而上,浑身散发出一丝冰凉的气息,这气息仿佛从地狱而来,半晌,她看着良夕,微微挑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