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悬盯着指环,百感交集。
你做到了啊。
即使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面对着被称作怪物,成为众矢之的我,你也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我的身前。
少年渐渐想起了当时的感受。
破洞的胸膛疼得灼热,右臂快要麻木,失血带来了寒冷他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子弹,有多少箭矢,只觉得密密麻麻的,由杀意构建的网遮蔽了天空。
命悬一线的刹那,飞扬的披风落到了他的脚边。
泽田纲吉的额头上燃着死气之炎,褐眸沾染了耀眼的金色,瞳孔内毫无波动,如精密的机械一般,无视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替他抗掉了攻击。
血打湿了两人的裤腿。
原千悬意识模糊地揪着泽田纲吉的衬衣,落进了一个非常暖和的怀抱,身体亦被披风藏得严严实实的。他隐约看到少年按压着耳麦,不停地说着什么。
听不清了。
但如果是泽田纲吉
我知道的。
千悬接过指环,紧紧地握住。汹涌而来的情绪令他的鼻尖泛酸,差点让他解除buff,开诚布公地谈话行动的前一秒,他扫视一圈,哽咽得更凶了:所有人都在。
被围殴该怎么跑啊!
千悬泣不成声:我知道纲吉会保护我。
可目前的人实在太多了。
万一纲吉打不过呢下次一定!
reborn:
reborn垂着头,防止自己笑得太显眼。他跳到原千悬的肩膀上,抬起幼小的手掌,轻轻地揉了揉少年的黑发。
一路顺风。
杀手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会告诉千悬一切。
狱寺隼人望着汽车远去,俊秀的面容上划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纷乱的画面接连闪现,包裹了他的心脏。
教堂内的,彩绘玻璃下的千悬;被白鸽围着,听着流水声的千悬;骨瘦如柴,却依旧会替蓝波擦泪水的千悬;奄奄一息,披满血色的千悬狱寺隼人阖眸,舒了口气。
一个完美的忠犬,至少不能。
不能撬首领的墙角!!!
他下定了决心,便敏锐地瞄到了山本武那若有所思的神色。狱寺隼人警铃大作,低声道:你不许有奇怪的想法。否则我一定揍趴你这个棒球笨蛋。
山本武挠了挠后脑勺,发起致命一击。
你怎么会猜到我的想法?
狱寺隼人:
淦。不会说话就闭嘴!
第三十二章
下了飞机,分道扬镳前。
乙骨忧太清了清嗓子,注视着地板上的倒影,尽量平稳地陈述:保护你这种事,我也做得到。
特级咒术师,无限咒力,术式复制,体术很强。少年逐一列举了自己的优点,温声说,泽田君偶尔会不靠谱,还远在意大利,没法及时援助。而我,非常近。
千悬安静地瞅了瞅他背后的武|士|刀。
谢谢,有被吓到。
等buff的事暴露,得知棘前辈他们全被我的术式影响了,你大概率会拔刀追着我锤吧!离得近更可怕啊。
#甚至想去非洲躲难#
千悬礼节性地笑了笑:嗯。
乙骨忧太:?
这合理吗?
为什么反应如此冷淡?
是我阐述得不够清晰明了?
特级,无限咒力,复制术式泽田纲吉仅仅是送了个指环,都没跟来日本,都把你感动哭了。为什么轮到我却
乙骨忧太闷闷地扯了扯衣领。
他颓废地同原千悬告别,赶往高专。
乙骨忧太一走,千悬便解除了buff。他的呼吸停滞了几秒,才心如擂鼓地睁开眼睛,试探性地环视机场。紧张到快要呕吐的痛苦随着毫无异样的画面而平息。
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人唾弃他,没有人排斥他。
人们继续着先前的活动,对他的术式一无所觉,顶多是失去了鼓舞与惬意,深深地哀叹了一下,为各种各样的事发愁。
就这?
千悬懵了懵。
他茫然地坐到了管家爷爷抵达。因为怕mimic撕毁雇佣合约,少年特意叮嘱过别带mimic的人。
白发苍苍的管家拉开车门,慈爱地打量他,然后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右臂处的绷带老者的脸色蓦地沉了下去,气得拿手杖跺了好几次地板,一副恨不得找人套麻袋的凶狠样。
千悬:!
来、来了吗!
buff的报应!
谁干的!管家做了个深呼吸,勉强恢复了和蔼,却仍是咬牙切齿的姿态,千悬啊,爷爷理解你长大了,该有隐私了,所以不派人监咳,照顾你。可你你不能连受伤也瞒着我啊!
千悬:?
千悬一头雾水。
他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的buff真的关掉了,再慎重地问:爷爷,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那种比较明显的,不太好的转变。
管家配合地蹙眉,严谨地端详他。
瘦了!
管家痛心疾首:高专的伙食这么差吗?
千悬真的不是爱哭鼻子的孩子。只是,收到了来自长辈的关切后,他的惶恐与低落通通爆发,夹杂着受过的委屈,染红了他的眸子。少年哑着嗓子追问:除了瘦了呢?
老者因他的瞳孔里的水雾而心疼不已。
管家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绷带、泛红的眼角和苍白的侧脸,拄着手杖,单手拥抱了他:爷爷的千悬,最近一定过得很辛苦。
你不长大也行的,爷爷帮你攒够钱了。
千悬从未哭得这么凶过。
就算被绑上处刑台,他也是压抑着哽咽,逐渐麻木。子弹与火焰击穿他的胸膛的瞬间,过载的疼痛直接堵死了他的泪水。
比起鲜血,毫无攻击性的爱护更容易击溃他。
他在车上哭了一路。
泪眼朦胧地给黑子哲也发信息,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属于爷爷的香味萦绕于他的鼻翼,不间断地刺激着他的泪腺。眼角都擦红了,还是止不住地掉泪珠子。
管家:
当事人就是生气,特别气。
高专怎么训练的!孩子都训成这样了。
必须请个长假。
退学得征求千悬的意见。
他开车开得烦躁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