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本来打算一忍到底的,可听太后将商人说成最低贱的,着实没法忍。
于是,在宜妃以为她会磕头认错的时候,婉宁反而抬起了头,朗声说道:“太后此话,请恕孙媳无法苟同。商人与士农工一样,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吃饭,怎么就成最低贱的了?咱们的衣和食,哪一样又离得开商人?”
太后气笑了:“好好,哀家今儿倒要听听,哀家的衣食怎么就离不开商人了?这粮食莫非是商人种的,这衣裳莫非还是商人织布裁剪的不成?”
婉宁道:“商人自是不会养鸡种地,亦不会织布裁衣。可他们却能将让货品流通,满足各地间的供需平衡。听闻太后爱食梗米粥,宫中常备的上好碧梗米产自河北玉田县,由皇商靳家所贡。再比如太后身上的蜀锦,产自蜀郡,离紫禁城上千里之遥,由皇商江宁曹家所贡。再比如太后宫里的座钟,是西洋玩意儿,在到内务府之前,亦是由商人远度重洋带回来的。无论是皇商,还是走街蹿巷的货郎,他们都为百姓的生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便是您,难道真敢说一声用不着商人么?”
太后忍不住被她带偏,这话似乎的确很有道理啊。
婉宁尤嫌不够:“因为商人的存在,我们才得以用金钱买卖,再不用像原始人一样以物易物。结果呢?一边享受着商人带来的便利,一边却将商人划为最低等的人,这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么?”
偌大的正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太后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看向宜妃:“宜妃,她这是在骂哀家?”
宜妃已经快被婉宁雷懵了,闻言忙要起身跪下,却见外口突然闯进一个人来。
还未及换下便服的九阿哥扑通一声跪在婉宁的身边:“太后息怒,董鄂氏绝对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她,她只是在维护孙儿,看在她一片真心待孙儿的份上,还请太后从轻处罚。”
婉宁有些发懵,发生什么了,她怎么就是在维护他了?
可是九阿哥已经重重地磕下头,然后伏地不起,她问都没地方问,只得也跟着磕头趴下去。如果她没有趴下,太后和宜妃就会发现此刻的她满脸都是问号。
唉,她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啊,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没有商人,难不成要自己种田种地,养蚕抽丝再织布裁衣么?
宜妃也跪了下去:“太后,这孩子虽然鲁莽了些,到底是为了胤禟,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罢!”
太后道:“行了,一个个的跪成这样,哀家还能真为了一两句话打杀了她不成?不过,哀家可以不计较她口无遮拦,但是皇家的媳妇断不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那家茶馆,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