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放饭!”徐客一声令下。
这是剧组片场里的曙光之声。
生活制片终于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饭菜凉透了还得想办法去热。
负责盛饭的后勤人员在保温桶前抡着大勺子,手舞足蹈地招呼着各部门:“开——饭——喽——”
刚结束上午的拍摄,陆远和饰演西厂二档头的盛建边聊着走出片场。
西厂二档头,就是被风里刀假扮成雨化田,狂甩巴掌的家伙,表情特委屈。
盛建眼睛放光地盯着他,问道:“陆老师,你为什么要嗯那一下?”
陆远瞧着盛建疑惑的眼神,稍作思考,道:“如果说具体原因的话,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做了。”
盛建听完之后,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
他补充道:“表演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缜密的逻辑,纯粹就是一股冲动。”
盛建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因为他在学校时,导师也说过类似的例子,但仍不死心。
“你能现在分析一下当时的心理状态吗?我觉得那个抬眸,轻嗯一声,所凸显的性格特点具备特别强的魅力,我想了解。”
陆远是内地这两年来,最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演员,无论是湾湾,还是香江,年轻一代都听过他的名字。
这次有机会合作,自觉相处已算熟悉,想向对方讨教一二。
看看这人到底牛在哪里。
“心理状态吗?”
陆远思考了会儿,道:“西厂成立不到半年,东西两厂又是相互牵制互相瞧不顺眼的派别。一个赵怀安动了东厂不少头目,让东厂颜面丧尽还躲到大觉寺商议。
雨化田心高气傲,想利用铲除赵怀安这颗他眼中的小棋子,让自己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让东厂一败涂地。
他的目的很好分析,来大觉寺,就是要极尽嘲讽,逼得东厂再次出手,不要躲着当缩头乌龟。所以打他进门后,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尽显嚣张本色,只想激起东厂这帮人心里的火气。”
“我当时的状态,嗯,怎么讲呢,应该就是不屑一顾,东厂众人在他眼中只是行将就木之辈,一帮酒囊饭袋,雨化田在那一刻的想法也应当是如此,下意识就轻蔑的嗯了一声。”
“下意识?有什么技巧吗?”
陆远皱了皱眉,斟酌道:“关于这件事,我和业内其他人讨论过,他们都说这种下意识其实非常难以调动,就算调动起来,也极有可能转瞬即逝,我当时给的建议,是用情感渗透其中进行辅助,为激发下意识行为打好基础,不过他们普遍反映效果不佳,控制不住,想来这个办法因人而异吧。”
天赋!
盛建心里闪过这个词语。
他打量着眼角偶尔隐现冷冽的陆远,有点分不清,笑着冲自己解释的,到底是陆远本身的意志,还是“雨化田”。
他在戏里饰演谭鲁子,这个角色和雨化田以及风里刀有不少对手戏,也因此,他分析过这两角色。
在他眼中雨化田除了狠和阴柔之外,似乎再也没了其他的特点,但是在陆远轻嗯的那一瞬间,角色瞬间丰满了起来。
也与他假想中的雨化田差别很大。
他心里对这位风头无两的内地新生代第一人,有了些许了解,见对方的助理匆匆跑过来,道:“陆老师,等会儿不忙了,能不能再对这个下意识的理解指点一二?”
“没问题。”这货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江秋芸。
“老大,有人探班。”
“谁啊?”
“姜韦。”
陆远愣了下,只在心里思量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来意,无外乎早就商量好的谍战剧《悬崖》。
两人原计划等他离开华谊就开拍,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从江秋芸手里接过茶杯,拧开茶盖,边走着,仰头咕嘟喝一口。
“姜老师!”
姜韦站在树下抽烟,看着他满脸的白粉,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陆远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便一起往房车的方向走。
房车里,餐桌上老早就摆好了一份盒饭,作为剧组屈指可数的腕儿,不可避免地有些特殊待遇。
“伙食不错啊,比《潜伏》那会儿强多了。”姜韦在对面坐下,看了眼。
“咔嚓。”
陆远掰开筷子,比齐在桌面戳了戳,道:“《龙门飞甲》好歹投资两亿,咱们那会儿才多少,2000万。”
2010年2亿的投资绝对是算大手笔,只算票房得6亿回本,投资方敢于投入也是看出了内地市场的潜力。
“听说光李联杰就拿走了快一半,特效又要花5000万,剩下的没多少了。”
“没那么夸张,我也是进组后才知道,片酬是噱头,实际上他拿的友情价。”
姜韦似乎没听进去,望着窗外,那些群演们盘腿围着圈,一边捧着瓷缸子呼噜呼噜吃,一边互相逗闷子,感慨道。
“看看人家李联杰,功夫巨星,听说身体也不好,前段时间转型拍摄文艺片,遇到合适的功夫片,照拍不误,我觉得吧,演员嘛,靠什么类型起家,不能忘本,即使转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是要守住。”
姜韦余光盯着面前吭吭哧哧嚼饭的家伙,不管他听没听进去,继续吓唬。
“拍《借枪》时,张嘉易跟我说转型的事,我和他讲,其实演员真的别瞎转型,转型没准你自己的市场就没了。
像那个叫胡戨的,唐人的,和你挺熟,年初那会儿也来找我想拍谍战剧,试个角色,我没同意。
就觉得他还是老老实实拍古偶,到了不适合拍古偶的年纪再折腾,盲目转型,没准古偶的圈子都被新人占了。”
陆远抬头看了他一眼,索性放下筷子,直接道:“姜老师,有话就直说呗。”
“行!”姜韦不再卖关子,视线从窗外收回,直勾勾地盯着他。
“《悬崖》什么时候拍?”
“拍完《潜伏》后,我搬去哈市住了半年,查了当地的史料,戏里出现的每一件枪械、每一部电台、每一架刑具、每一处最普通的生活场景,我都敢保证,能经得起考究。”
“为此我甚至先拍了一部《借枪》练手,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他目光炯炯。
陆远擦了下嘴巴,正准备回答。
姜韦手一挥,继续道:“也别说什么没钱,只要放出风声,以你的名头,大把投资商愿意送钱过来,五六千万乃至上亿都不是问题。
就算自己投资也可以,我粗略估算过,你每年的代言费就有数千万,再加上片酬,年收入至少一个亿。”
陆远忙摇头:“夸张了,夸张了。”
他今年拍了《步步惊心》、《失恋三十三天》、《建党伟业》、《龙门飞甲》,并客串了几部戏。
《建党伟业》片酬几近于无,剩下三部加起来也就两千五百来万。
算上代言等,六千来万的样子,还得交税,远远不足一个亿。
“夸张?”姜韦哼了声。
“你当我不知道《步步惊心》是你投资的吗,况且《失恋三十三天》一个亿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