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复杂。
谌冰道歉:对不起。
萧致指节从他发缕穿过:你没做错。
他这么这么说,谌冰越垂着视线,好像受到了指责,几乎不敢正视他。
他自己知道。
生病以来积压的压力太大,没找到发泄口,莫名其妙撒火撒到萧致身上了
谌冰抿紧唇,没说话,又被萧致搂进了怀里。
别露出这种表情,谌冰。萧致声音近在耳侧。
沉沉的,带着疲态。
谌冰头更加低着,下一秒,被他用力抱紧:乖啊乖啊乖啊不要这样,宝。
谌冰被他抱得往前靠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想哭的感觉始终没消停,还没说出话,被萧致搂着腿抱到腰间挂着,身体陷在一起,两三步后停在沙发。
腰被他有力的手臂紧搂着,衣服往上撩了几层,又被萧致扒着下摆拽得平整。
萧致脱掉他的鞋,检查水肿情况:比刚才好多了。
谌冰额头抵在他颈间。
没事了,没事了。萧致声音沉稳,在他耳尖用力亲了亲,真的、没事了。
尾调拖长,像哄什么小朋友。
谌冰坐他怀里的姿势,也特别像被家长抱去打针,但因为怕疼,脑袋一直抵在家长怀里的小孩儿。
小朋友打针打瘟了,一直没说话。
萧致指尖勾过旁边的空调被,围着谌冰的肩膀裹了一层,拍拍,确认彻底保暖。
他问,头还痛不痛?
谌冰小幅度的摇头,柔软的发缕在他颈间轻蹭。
不痛就好。萧致松了口气。
安静了一会儿。
某种未完的气氛酝酿其中。
半晌,萧致开口:谌冰。
谌冰:嗯?
不生气了?
谌冰沉默,下颌抵着他肩头,不生气。
刚才是我不对,一着急没忍住就说你。萧致搂紧他的腰,我想想换成是我,感冒这么重还有个傻逼事后诸葛亮怪我,我心里也难受。
谌冰在他怀里挪动姿势。
靠的近,谌冰身上没力气,动作也挺软的,很像被撸晕了要换个姿势的猫。
谌冰说:我知道。
萧致在他发烧微红的脸上掐了掐:对不起,以后我做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你就告诉我,今天这样直接翻脸也行。
萧致握紧他手腕,声音变低:我很怕伤害你。
谌冰垂着视线,听见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干涸的眼底又有潮湿的东西往上涌。
生病,上辈子比这更痛更严重也经历过,那时候心如死灰,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留恋。但是现在,有人陪着,谌冰却感觉自己越来越软弱。
萧致扶起谌冰的额头。
少年眼底潮湿,鸦羽长睫微微垂着,唇却紧紧地抿在一起,带着骨子里微凉清冷的倔意。
萧致搭着他肩膀,让谌冰重新落回怀里,脸埋着。
感觉到浸透t恤的湿润,逐渐散开。
萧致想了一会儿,话有点儿漫无目的,也不知道是给谁下的承诺。
谌冰,我从懂事起就喜欢你了,一直喜欢,一直喜欢。
我一直想照顾你,你不要觉得自己生病了就怎么样,走不出低落的情绪。身体的事情要你自己控制,外部的原因,比如我,你不用考虑会不会影响到我。我特别喜欢你,我很喜欢照顾你的过程。
萧致从没给谌冰写过情书,一向话里来去,但每句话却像烙在纸页的纹路,像太阳烈酒,温暖热烈又醉人。
谌冰,是你让我感觉这个世界除了压抑、憎恨、得过且过,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美好,而这些,是我想和你一起继续感受下去的。现在和你住这屋,能照顾你,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谌冰喉头压紧,唇瓣咬得生疼。
萧致身上有股沉郁冷冽的的味道。
他声音轻缓,附在耳侧,每一个字都深沉缱绻:谌冰,不要为自己难过。
顿了顿,他低声说。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谌冰醒来时,窗外的灯光微凉,透过银灰色薄纱的窗帘,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谌冰怔了一会儿,听到卧室外的动静。
萧致半蹲在地上,正在喂两斤吃早饭,他逗狗时容易玩笑过分把狗惹毛,现在两斤就气得汪汪大叫,拼命想往谌冰这屋里钻。
萧致的长腿横在路中央,勾着两斤又肥又短的小腿,不紧不慢,话里懒散:你小爸爸还没睡醒,别烦他。
谌冰抿了一下唇,掀开被子起身。
预感中腿部的疼痛不再复发,关节水肿消去,谌冰刚走了两步,被门外的萧致注意到动静。
他过来:醒了?
谌冰过不去刚才那句小爸爸的坎儿,冷淡道:不是醒,你看我像诈尸?
萧致好笑,大清早这么大火气?
谌冰伸手推他。
没推动,被萧致拉着手腕搂怀里了。萧致嗅了嗅他颈间,好,有力气跟我吵架了。
谌冰去客厅抱狗。
背后,萧致慢悠悠接了句:不像昨晚,蔫了吧唧的就知道抱着哥哥哭。
谌冰侧头,眉间微微皱起来,显得有些凝重。
萧致笑了,岔开话题:快去抱抱你儿子,它从昨晚就没碰过你,现在急得直摇尾巴。
谌冰沉默。
没跟他计较,到卧室抱起了两斤。
两斤还是比较喜欢他的,刚被搂怀里,立刻哼哼唧唧地亲谌冰的脸。
涂了点儿口水,谌冰又把它放下:算了。
算了。
现在连逗狗都没力气。
萧致在餐桌放东西,顺手抱走了黏着谌冰不放的狗,抬了抬眉:吃饭了。
谌冰坐下。
昨晚生病,看得出来萧致早餐做得还比较花哨。鸡蛋,煎鱼,瘦肉粥,牛肉丸子面,和凉拌西红柿,半个苹果。
分量不多,但种类繁杂。
谌冰吃饭,过程中想起别的:你今天没课?
萧致:请假了。
谌冰停下筷子:我呢?
萧致:帮你请了。
谌冰哑然,夹了筷煎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