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噎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转来九中,但老师希望你在九中待得快乐。学好不求,不能退步。他起身,走吧,老师带你去教室。
早自习末尾,但教室完全没有学习的氛围,后排几个男生睡觉,还有折飞机满教室飞的,前排男生边嗦粉边挥舞筷子嘶吼:傻逼,冲塔啊!垃圾主播,爷吐了。
陆为民一脚踹过去,招手:说了多少遍不许在教室吃早饭,滚出去!
男生抬手:收到!赶紧拎袋子溜走。
空气中酸辣牛肉味异常强烈,陆为民想开口却被熏得头晕眼花,简直为谌冰待在这样的环境而羞耻。
咳嗽了声说:昨天班群通知了这学期咱班转来个新同学。这位新同学呢,比较优秀,大家呢,好好照顾他。
废话完找重点:后排还有几个位置,你看看你坐哪儿吧不如你跟朱晓坐一块儿?正好他后面空着。
太好的学生转来九中容易被同化。班上唯一有兴趣学习的估计就朱晓那一堆和几个女孩子,不如让他们抱个团,免得被带坏。
陆为民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的好学生扫了眼,不感兴趣道:不了。
也行。
谌冰刚来,陆为民扮演一个充分尊重学生意愿的老师,往后看:除了萧致那几个男生,空的位置你都可以选。
随即,教室响起一阵暧昧的哄笑。
跟萧哥坐,估计两天就挨打。
之前打同桌不怪他吧?那傻逼就是贱,打得好!
不过萧哥确实比较暴力
教室里吵吵嚷嚷,教室后排靠窗的位子,话题中心的男生却无动于衷。手腕滑出了校服的蓝白袖底,瘦削,指骨修长,按在耳侧将头发揉得微乱,似乎正在睡觉。
谌冰朝他过去,旁边倒吸一口凉气:兄弟别啊别啊,别别别,别和他坐一起!
兄弟听句劝,千万别打扰校霸睡觉,不然会死的很惨
死的很惨?
什么东西。
谌冰也就顿了一秒,抬腿,不偏不倚踹上了桌子。嘎拉声响,桌面连人动了两下。
周围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谌冰不客气的问句。
还他妈睡?
桌上趴着的身影有了动静。
萧致抬手,瘦削修长的五指,叉入头发里漫无目的薅了半秒。
随即舔了舔唇,浑身的戾气瞬间炸出来,抬眸,却跟谌冰对上了视线。
短暂沉默。
哐地,谌冰又踢了他桌子一脚,没废话:我要和你同桌,你去把桌子搬过来。
刚睡醒的萧致昏昏沉沉,眼底厌倦中夹杂着隐忍不发、懒得说话的潜台词,深眸色,凌乱鬓角显出淬寒的耳钉,眼白明显,一张高级厌世脸现在看不出情绪,直勾勾跟谌冰对峙。
虽然没说话,但能看出他不太爽。
谌冰:别顾着看我,去搬桌子。
周围气氛开始躁动,窃窃私语。
卧槽,上一个这么跟萧哥说话的人坟头草及腰深了吧?
我赌一个数,新同学下课就会被叫去小后山。
刚开学就打架,问萧哥不惹事能保持几天?
萧致迟迟不动,耗下去没意思,谌冰说:不搬,那我随便找个人坐。
黑板里侧座位空着,但靠近空调,夏天冷气正蹭蹭蹭往外蹿。
谌冰吹冷气容易感冒,想找个同学换却不太熟,硬着头皮要过去,突然被拽着衣摆用力拉回。
萧致细长指骨夹稳了铁桌滋拉滋拉,两三下挪过跟自己桌子拼成了一张,激烈声响表示出他操蛋的心情。
爱坐不坐。
萧致重新趴下去。
风波到此结束。
陆为民眼睁睁看心爱的小独苗跟萧致坐一块儿,总感觉要被祸害,但刚才慈眉善目了一时不好自打脸,只能取出腋下课本上课。
今天开学第一课,我们拿出语文书。
谌冰空手听了几分钟,陆为民回头看见:你一中书没带过来?
一中是自己编的教材,您现在讲的这套我没有。
哦,陆为民回过味儿,人家一中是比较自信,看不上标准教材,只有咱们还用这个。他挥了挥粉笔,找你同桌借,肯定整洁如新,相当于一本新教材。
教室里一阵哄笑。
旁边,萧致桌面整齐开阔,书要么堆地上要么放桌肚里,反正最大面积方便睡觉。
抬手,谌冰挠了下他手指。
痒酥酥的,又很柔软。萧致半睡不醒,随即肩膀幅度大地往后撤开,压着起床气:有事?
谌冰:我没书。
萧致手往桌肚里摸索,动作干脆,飞快丢出本果真干净崭新的语文必修4。甩完趴下去,继续睡。
睡了两秒,补充: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谌冰:
装什么逼。
谌冰翻开课本。书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明显平时放积灰了都没拿出来过。扉页也不写名字。
谌冰取笔,写字。他的字好看,一笔一划写萧致二字。
字里行间,谌冰想起了以前的事。
小学参加书法大赛,语文老师推荐谌冰参赛。要比其他同学多一节课练字,在每天下午放学后。
谌冰以前很怕一个人走路,他三、四岁时被人贩子骗过,说来好笑,还是萧致给他抱回来的。
知道他害怕,萧致就在操场打篮球、玩游戏,等他下课。
等谌冰练字结束,一起回家。
字写完,谌冰停笔。
讲台上,陆为民拿着课本:暑假让你们背的古文背完了没有?就知道没背。反正高考也不是我考,10分,你不要我干嘛心疼?看见谌冰,他挑了下眉,信不信我抽新同学能背出来?
大家配合道:不信。
谌冰。陆为民,《孔雀东南飞》。
被这么打岔,谌冰刚才沉浸的思绪全无,起身按要求背了一段。
陆为民乐了:我教这么多年书总算找到成就感了啊!看看,就这么跟你们说,谌冰成绩非常好!好得不得了,你们都要向他学习!
喔噢
大学霸啊。
了不起了不起
教室后排几个男生开始喝倒彩,阴阳怪气,属于攻击性不大、侮辱性很强那种。
当这么多年学霸谌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置若罔闻坐下,倒是一直趴着睡觉的萧致终于睡醒了,手腕撑着下颌,瞥向后排发声的座位。
眼神约等于你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谌冰没注意,见他醒了:昨晚干嘛去了?
萧致嗤了声:跟你没关系。
谌冰抿唇。
下课,朱晓过来:谌冰是吗,你跟我去楼上办公室领教材,现在估计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