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拱手道:“在下贾环!”老者眼中精芒一闪,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中年文士,微笑道:“姓贾,莫非是荣宁二公之后?”
“家父名讳贾政!”贾环不动声色地道。
“呵呵,果然,听说贾家有一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可就是小友?”
贾环摇头道:“那是晚辈的兄长,名字唤作宝玉。”
老者点了点头道:“是了,老夫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童子试小三元,今年南直隶乡试解元的贾府神童——贾环!”
贾环有点意外,忙道:“惭愧,只是侥幸罢了,没想到前辈竟也听说过贾环的薄名。”
老者摇头冷哼一声道:“一次案首是侥幸,次次都是案首就非侥幸了,谦虚是好事,但是过度谦虚就成了虚伪了,老夫向来是不耻这种人的。”
贾环拱手道:“受教了!”
老者见贾环竟然面不改色,有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不由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微笑道:“有趣,贾小友与七哥儿认识多久了?”
“仔细算来,应该差不多四年了。”贾环回忆道。
老者点了点头道:“四年,也算是老朋友了,来,为老朋友干一杯。”说完便举起酒杯,也不等贾环回应,他便把酒一饮而尽了,然后撕了一条酱鸭腿便径直吃起来。
“四郎也尝尝这酱板鸭的味道吧。”老者目光望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夹起一块酱鸭肉尝了一口便把筷子搁下了,摇头道:“过于油腻,并不合我胃口。”
老者不以为意,依旧大块剁颐,一边招呼道:“七哥儿,贾小友,你们也一起吃吧。”
徐文厚讪讪地道:“吃饱了,黄爷爷黄叔叔慢用,我等先行告辞了。”
老者皱了皱眉,挥手道:“去吧!”
徐文厚如逢大赦,赶忙向贾环使了个眼色,然后便匆匆溜走了,走之前倒没忘把账给结了。
康平帝看着徐文厚和贾环离去的背影,似乎深有感触般吟道:“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康平帝吟完这一首词,仿佛瞬间颓唐了许多,对着眼前这条残破的古巷发怔,似是神游,又似是在缅怀好友,穿巷的冷风吹着他白的须发,冬日阳光下的老脸皱纹斑驳,全然没了那种君临天下的威势,分明就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
良久,康平帝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乾盛帝道:“少年不识愁知味,但少年时期的友情却是最真挚难忘,小七的性子过于懦弱,跟他那些兄弟格格不入,朕只以为他没有朋友,看来是朕错了,他有朋友,跟朋友一起分享美食,无疑是件快乐的事。可惜这种快乐,如今已与朕无缘。欲买桂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啊!”
乾盛帝皱了皱眉道:“可是这个贾环并不似少年,只怕接触厚儿是别有居心。”
康平帝笑道:“那他为何偏偏选中小七?”
乾盛帝顿时沉默了,自己一众儿子当中,最废的无疑就是这个老七,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当年亲自监督过一段时间,结果还是控制不住他蹭蹭往上飙的体重,如今他都放任不管了,等封了王便赶出宫去,眼不见不净。
“或许这小子心思不单纯,但绝对是个人才,皇上可以适当加以重用。”康平帝淡淡地道:“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皇上自行斟酌!”
乾盛帝自然知道贾环是个人才,而且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毕竟扬州私盐窝案能成功破案,贾环功不可没,不过他还是不喜欢旧勋贵出身的人,而且贾环年纪轻轻便异乎寻常的老成沉稳,将来只怕更不得了。
宫里已经有了个贾贵妃和皇子,若是将来朝堂之上再出一名姓贾的勋戚权臣,这是乾盛帝所不想看到的,所以淡淡地道:“等他通过了会试再说。”
康平帝似乎早料到乾盛帝会如此,淡然一笑,默默地吃完一碗饭,然后命人将剩下的打包带走。
ps:汗,前文出现了一个不小的错漏,得在这里特别说明一下,之前打伤七皇子的事件,只有贾珍和王仁父子遭到了处罚,贾赦并没有,所以贾赦的爵位还是在的,望书友们周知。(由于前面的章节已经自动锁定了,作者没有修改权限,只能修改了最近几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