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年”,即是自己离开关中,与熊心作战的那段日子,他们俩最初的感情便是通过一封封的信件交流慢慢积累起来的。
刘乐上一封信是十二日前写的,五日前送到的。
现在又来了封信,将用于路途的时间去掉,按照时间推算,它是写于五到七日之前,违背了刘乐写信的习惯。
虽然不排除她思念之情甚重,半月内又多写了一封信,但陈洛习惯性地多进行思考,不会把事事都归于最简单的原因。
他先是从信封中抽出帛书。
上面的内容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像是家中哪处房屋漏雨,已经叫工匠修补好了;她在庭院里种了几株新,已经在吐芽儿;长安城内又有哪些热闹,哪家大臣家里又传出几则八卦……
帛书上记载的不过是一些稀松平常的琐事,但刘乐笔触敏感而又准确,哪怕某位大臣惧内,被夫人追打到街上的事情,也写得趣味横生,颇有读《世说新语》的感觉。
陈洛想到这里,不由得揉了揉下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这些文字如果不流传下去,那实在是可惜了啊,自己以后有时间了,可以把这些文字统一编撰成册,它的趣味性还是很足的。
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那位被夫人追着打的大臣了,他这个名声只怕要跟在身上两三千年,甚至更久。
与此同时,陈洛又拿起了边上的香囊,想凑过去闻闻是什么香味。
不过刚一入手,他就发现了重量上有不对劲。
刘乐制作香囊可谓是熟手,从选材到缝制,都有她自己的一套标准,并严格执行。
其中在重量方面,原本包括内部香料,总共一两半,发现这样香味太不持久,于是增加了香料的重量,就严格保证香囊在三两左右,而最重不会超过三两二钱。
可陈洛掂了掂手中这个香囊,发现它有些分量,甚至接近半斤。
这与刘乐以前制备习惯是完全不同。
陈洛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围着香囊的边缘摸索一圈,果然是发现了一处细线头,于是轻轻一扯,便拉开了个口子。
香囊里面只有铺着层薄薄的香料,而一卷帛书则占据了主要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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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申屠嘉妻持杆逐其于街,众人愕然,唯其自若。
有人问曰:“君何不恼?”
嘉曰:“妻嫌家贫,却未言弃之,偶有失态,吾不罪之。”
众人诧问曰:“以汝高位,何贫?”
嘉曰:“因廉耳。”
故而鲜有人讥其惧内,多颂其廉。——《长安杂谈》【汉】刘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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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长安杂谈》生动地记载了汉初诸多野史趣谈,上至王侯秘事,下有贩夫走卒的生活,与《阳夏侯杂谈》并称“汉初二奇书”。
它们为后世研究那段时期提供了充足的细节,外加书中描摹的人物,形象生动具体,让我们可以通过另一个角度了解历史人物,看到他们更加鲜活的一面。
对此,我们也应该感谢两千年前的陈洛夫妇,留下了这么多有趣的文字,在历史上让无数人读之一笑。——《长安杂谈》前言导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