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离他不到十丈,一身素雅的鹅黄色长裙,只是裙摆处沾上了些许泥泞,浑身湿漉漉的,如同一头掉进水里刚被捞起来的可怜小鹿。
先是一愣,陈洛迅速道:“停车停车。”
不过没等马车完全停稳,他直接跳了下去。
只是这时陈洛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骤然间相遇,是让他毫无准备。
朝着刘乐走去时,陈洛脑海中是蹦出来晏几道的那段“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他现在手里没有银白色的灯盏,却同样害怕这是自己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睡着时产生的一场梦。
两人渐渐靠近。
“江宁大兄。”刘乐轻轻呼唤。
陈洛肯定地重重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
“嗯,好。”刘乐抿了抿嘴,在原地站住,她就呆呆地盯着陈洛,只是眼里有光。
“嗯……呃,我回来了。”陈洛试探性地走近几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作为交谈的开始。
“好。”刘乐半低着头。
面对面站着,陈洛苦恼地挠了挠头。
自己宁可再去巨鹿郡再杀一遍王离,也比现在更轻松啊。
不过他恍然想起什么,于是在怀中摸了摸,将那香囊拿了出来,递到刘乐眼前。
“嗯,你送我的香囊,我一直有贴身保存着。”陈洛声音不高,就这么述说着事实。
“它都有些褪色了。”见着香囊,刘乐端详一阵。
陈洛心里一紧,不过又听到刘乐说道:“还好我这段时间缝制了更多,要不要我拿给伱。”
他稍稍低头,对上了她那认真的眼神。
“好啊。”陈洛答应。
刘乐闻言,“呜”的一声大哭出来,瞬间扑到了陈洛身上。
他尴尬地虚抱住怀中的佳人,平日游说于项羽、刘邦之间时那滔滔不绝的口才全废,只能吐出“别哭了”“你不要委屈了”“嗯啊嗯啊”这样的句子。
看着仍是大哭不止的刘乐,陈洛发觉了自己言语上的安慰确实太过苍白无力,于是他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见刘乐没有抗拒之意,继续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嘴里则低声慰藉着“我这不是回来了,没有忘记你”。
“可我就是害怕……怕你回不来,怕你忘了我。”刘乐呜咽道,“不过江宁大兄你来了就好,阿乐就放心了。”
陈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哭了好不好,下次我不会来得这么晚了。”
“嗯。”刘乐抹了抹眼角,止住泪水。
————
与我期何所?乃期东山隅。日中兮不来,飘风吹我裳。远望无所见,涕泣起踟蹰。恐伤失所欲,泪下如连丝。
日暮兮君来,清风吹我襟。爱身以何为,不止华色时。中情既款款,恼言误佳期。携手登车去,谓君不我欺。——繁钦
本章末的诗是繁钦的《定情诗》,只不过是悲剧收尾,我改了几句,变成了因误期晚到的喜剧结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