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每时每刻都在交错,摩擦。
世界与世界的碰撞尚且会因为不同的体系与可能性产生波澜,可这些完全不同的相位之间,只会迸射出火。而这些火又会一股脑的溅射在作为盖子的现实之中,变成无形的命运。
从运气的好坏,店家上菜的顺序,天生的奇迹,相遇与别离,乃至于人的死亡。
世界一切事物的运转,过去到未来的因果,都在这双无形大手的操纵之中。
它没有天降的灾劫那样醒目,但在无形之中,一个人命运的变数,一次偶然,很可能就会在火的影响下变成无法改变的定数。
“而且,这个世界的魔术师们,似乎还将错就错了。”
罗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尽管世界观并不相同,但在罗兰的认知中,使用术式时大概分为三个方面。
从生命力,也就是自身的小源中精炼出魔力,借助环境内一部分大源的魔力,然后通过基盘或者自身来编织术式,最后达到结果。
所以当大源衰落,神代灭亡,这种无法避免的天灾发生后,型月的魔术师因为无法支付神代魔术的代价,在术式的量级和效果上都出现了明显的衰落。
韦伯的现代魔术科能够成立,就有着这方面的因素,根据通常的时间线,到最后就连现代魔术也会被名为灵子魔术的新生代术式给彻底取代。
这就是无法对抗时代伟力,符合自然影响的发展。
可相位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否定了这一点,这种叠加的方式让三千年前的魔术师和三千年后的魔术师能够在同一种体系上使出相同的效果。
显而易见,这种方式会极大的加大相位之间的摩擦,让更多的火产生。
但罗兰也并非不能理解这个世界本土魔法师的想法。
虽然从零开始进行构建的做法是可能的,但是坦白说太没有效率了,参考现存的传说与传奇故事的做法要更加方便的多。
对于一开始就享受到相位便利的魔法师来说,能发觉这条道路出现偏移的可能性都没有吧。
更何况,就算发觉了又能怎么样呢?
在有相位存在的情况下,魔法是用‘一’的代价换取‘十’的回报。
剩余的代价以相位摩擦火的形式,随机让他人受到不幸。
尽管这倒也不是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的可能,但在七十亿分之一的概率下,根本没人会放弃这种做法。
与其费时费力去对抗整个世界的风气,倒不如找到能够避免火的手段独善其身。
因为绕远路才是最好的捷径这个简单的道理,对于天生就走在大道上的强者而言,着实有些像愚人的妄语。
毕竟直到登顶道路的尽头之前,本土居民几乎根本察觉不到一个同样很简单的事实。
这种已经根植在世界深处的火一旦燃起后造成的影响,除非你在当时就拥有力量阻止,否则即使后续你获得能操纵世界,重塑一切的力量,也无法做到完美的重现了。
哪怕是从获得力量开始就一直有着外来者身份的罗兰都几次差点迷失在捷径之中,何况是这些被困在世界中的本土人物呢?
意识到这点后,在看向那些扭曲的的多重相位时,比起混乱和强大,罗兰只感觉到了一种潜藏在深处的无力与绝望。
但很快,罗兰又将这种怜悯的情绪从心中驱除,自嘲的笑了笑。
就算道路有尽头,在踏往顶端的道路上,这些囚笼里的存在也要比如今的自己强大,自由的多。
只能依靠梦境维持存在的罗兰根本没有嘲笑对方的资格,这条道路本身的潜力也让他相当动心。
“接下来,只需要通过那个只眼姬的强度来确认一下这个世界的危险性与价值了。”
罗兰呢喃了一声。
在新世界,通过环境与人物来搜集情报,双面对照才是罗兰的惯用操作。
但这个世界的水还挺深的,出于谨慎的态度,罗兰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太多情报。
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他的位置与接下来的命运都被位于表层相位之上,那最大的引力给吸引了过去。
无论罗兰接下来跑到哪里,营造多少变化,都必定会与那个金发的只眼姬相遇。
除了星杯带着全知全能的特殊存在,这种命运是不可阻挡的。
万灵之钥的位格是要超过这个世界的,它那自带的隐蔽功能足以应对几乎所有世界的警报系统。
只要罗兰不去大张旗鼓的跳出来,比如吞噬兽的位格,或者吃掉神髓之类的,哪怕在高维视角纵观,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异常。
在这种情况下,随意暴露自己的力量或者逃跑之类的举动反而有极大可能留下痕迹。
所以,遵循这种既定的命运,才是让自己被忽略的最好办法。
“嗒、嗒,嗒。”
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小巷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罗兰安然的站在原地,有些期待的抬起头,用自己的视野观察着那个金发只眼的少女全貌。
然后,他的身体僵住了。
就连大脑也不由得宕机了一瞬。
但这一状态还未持续,就被那道清冷的声音强制唤醒了。
“伱是那个男人的同党吗?”
金发只眼的少女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罗兰,平静的询问道。
此刻,罗兰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继续凝视着只眼的少女。
在那娇小的躯体下,蕴含着会让人感到窒息的本质。
道路的尽头。
生命的终点。
穷尽魔法之极的存在。
如果非要给予她一个称呼,恐怕也只有这个名字了。
“——魔神”
“哦?”
戴着眼罩的少女似乎是将罗兰的低语当成了默认的意思。
“既然你知道魔神的存在,那看来也无需多言了。”
少女的眸子微微一眯。
她伸出手,做出虚握的姿态,好似抓住了一把无形的枪一样。
而后,她挥动了这把无形的长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