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学子闹着要朝廷对于世家们的惩罚给个说法,尤其是对于亓家以及左家,还有国子监朝中许多有牵连官员都要有个说法。
这事儿原本许多人都以为也就几天的时间罢了。
但是日子久了,人们发现越来越多学子们开始闹起来。
主要是中书省那边,苏老太师也不在意,任由学子们如此,便是国子监内也是如此。
这里面猫腻如何,许多人纷纷开始猜测。
毕竟朝堂深似海,许多事儿可不能只是去想你看到了什么,还要去思考没看到什么.
苏长安他们乘坐的马车一路行驶,当靠近中书省衙门之外的时候,就看到街上许多的学子们纷纷站在街道正中间。
最是离谱的,还有许多寻常老百姓们分发着水啊吃的那些给学子们。
荀旷看到轻轻撩开车帘看向那边的陛下与皇后娘娘,立马解释道:“学子们是因为知道皇后娘娘不惜一切保护陛下,因此青丝换白发,再加上娘娘本就疾病缠身,许多受了娘娘您恩惠的百姓自发前来送吃的喝的给这些学子。为的,也是想着能为娘娘您做些什么。”
说话的时候荀旷,看了眼靠在窗户那里的苏长安,虽然一直在马车上,但荀旷与姬疏影能看出,皇后娘娘身子很虚弱,只是在硬撑而已。
不过脑中想着,京城内其实都有说法,娘娘会不会命不久矣这样的事儿。
更是想起那天苏青柠一句大姐姐要死掉了。
不过这些话,荀旷憋住了,不能说。
夏凤翔看着学子们:“杨善长怎么说的?”
荀旷立刻回答:“太傅与太师意思一样,学子们要闹就闹,也不阻拦,也不劝导,等陛下回来后定夺。”
夏凤翔看了眼荀旷后,“将杨善长罢黜依法处置这事儿,也在这些学子们请愿清单吧。”
荀旷点点头:“是。”
夏凤翔没说话,而是看着那些学子们,马车当下速度很慢,无需吩咐周千红,这事儿周千红也明白一二。
荀旷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一下子
马车内异常安静。
苏长安其实是有些虚了,固然修养这么长时间了,但那一战所受的伤不仅仅是外伤那么简单,主要是内伤问题,这也是为什么苏长安一直这么虚的原因。
夏凤翔放下帘子,不再去看外边,然后看向荀旷:“你怎么看.”
荀旷愣了一下,心中汗颜,他知道天子问的不是学子请愿这事儿,而是杨善长的事情,自己一个国子监司业,能怎么看这事儿啊,所以想了下后说:“臣一直没去想过这些事儿,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这问题。”
说话的时候,荀旷不由咽了下口水,因为这问题听着简单,但涉及的太大。
南边世家平定了,那么作为一直替陛下抵挡世家的杨善长该如何了,许多人从没去想过这事儿,只有寥寥数人才思考过,因为许多人觉得杨善长的事儿过去了。
但却不知,这才开始啊。
所以荀旷当下不隐瞒,不乱编,不乱语,这就是荀旷知道当下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懂规矩,不逞能,往往就是在庙堂最大的能耐。
夏凤翔笑了下:“越来越像牧序了。”
夏凤翔接着说:“牧序这次南下做了几件让朕恼火的事情,但他一把年纪了,朕也不好对他做什么,你是他弟子,有些事儿就你承担了吧。”
荀旷抬眼看向夏凤翔:“啊?”
夏凤翔没说什么,而是开口:“明日,你去尚书省协助尚书令做事,先领个户部郎中的职位吧,南边许多事情马上会送到京城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太多。国子监内的事情,你也要继续负责,之后的小朝会,你也来参加。你荀卿子虽然做了国子监司业,也算是立业了,但成家在前,如今要成家了,在朝堂也要更上一层楼才对了。”
荀旷,字卿子,只是很少人会直接用表字称呼荀旷。
听到陛下的话,荀旷抿抿嘴:“陛下,不是,我老师他做的事儿,我.”
夏凤翔接着说:“下车后,让杨善长,苏文清,李九郎等人,到中和殿御书房等朕。”
荀旷看着夏凤翔:“陛下,臣就是个国子监里的读书人,这去了尚书省只会添乱,没有.”
夏凤翔看向荀旷:“长本事了啊,几个月不见,学会抗旨了?”
荀旷吓一大跳,连忙作揖:“臣不敢。”
说罢,荀旷看向苏长安。
苏长安注意到荀旷看着自己,想了下后说道:“加油。”
荀旷当场绝望,啥加油啊,您给求求情啊。
但荀旷也是看出来了,陛下这是真要自己去尚书省做事儿了,之前苏文清,李九郎等人就有这个念头,结果被老师拦了下来。
当下陛下这样直接开口,这叫啥事儿啊。
而且老师惹了您,您找我干啥呀,我又不是老师唯一的弟子。
荀旷脸拧巴在一起,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毕竟自己在国子监小日子别提多舒坦,去了尚书省,累啊,主要是心累。
而此时.
苏长安他们乘坐马车已经到了街口位置,前边全是学子,若是前行学子们需要让路才可。
而且学子们也好,或是百姓们也好,眼下也注意到了这辆马车,纷纷皱眉,什么贵人,能在未央街这边乘坐马车过来?
毕竟这里可是中书省所在之地,而中书省过去后,便是皇宫,寻常官员到了街道这边,就要下车步行才行。
但是众学子看着这辆马车,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打算,一个个也是奇怪了起来。
心中难免有人想着,难不成是最开始一样,跑来这里看热闹劝他们离开的人?
同时,也有性情耿直之人,看着驾车的那独眼女子周千红,走上前后作揖一下,随后说道:“这位姑娘,未央街不可驾车,而且前边便是中书省,闲人免进之地,诸位若是迷了路,可告知小生姑娘要去何处,小生可给姑娘带路。”
周千红看着眼前学子,开口说道:“烦请诸位让一条道出来,我们要进去。”
回去绕路自然是不可能的,陛下与娘娘舟车劳顿,尤其娘娘本就身子不适,若是回头绕路,又要多费些时辰,而且陛下吩咐走这条路,那就是要直接进皇宫的。
听到周千红的话,那名耿直学子也好,周围一些学子也罢,纷纷愣在原地,伱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全部看向周千红所在,一个个有些想笑,这人疯了吧,都告诉她这条路不能驾车行驶了,还要进去?
那性情耿直学子无奈摇摇头:“姑娘,这条路寻常之人不可驾车行驶,便是中书省中书令李相爷,都只能停车在这儿走路进去。”
周千红知晓眼前学子是好意,所以倒也不恼,而是点头:“我知道,所以麻烦诸位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