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霄今日难得可以休息一下。
去了经常穿在身上的甲胄,只穿着宽大的白色衣衫,就坐在自己小院大厅玄廊之上,拿起酒葫芦喝了口酒。
白色大袍敞开,内里燕云霄用布裹着胸,但锁骨肩膀这些却是清晰可见,可以看到有一条巨大刀疤就在燕云霄肩膀上,可想当日大战惨烈。
燕云霄这院子就在宫里,算不得大,但却是燕云霄自己选的。
因为位置距离中和殿还有天子皇后居住绫绮阁刚好一样。
两位无论哪位出事儿,她第一时间就能出手。
酒是猫猫临走前给燕云霄弄的酒,足足好几大坛,只要这位大统领别哪天突然兴致来了全喝光了,足够她喝上一段日子。
难得休憩。
燕云霄伸了个懒腰后,侧躺在玄廊之上。
古语有云,夫闲,清福也。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闲着就是一种享清福。
不过燕云霄虽然看起来悠哉,但目光却是看了眼皇城东边,但也不去在意什么,迟早要遇上。
固然一个止境,一个才要捅破九品门槛。
但用刀一途,实力高低很重要,可重要的是遇到了后谁的刀先弱了。
而且打从那位入了九品那一刻开始,天下刀客,总要面对那位存在,更何况如今止境,这就更是避无可避的存在。
想拨开云雾,拔刀问苍天,那就没道理不问问当下立于天上的那刀客。
就如
那位若要再上一层,与自己来问上一场也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
想到这儿,燕云霄抬起手看向自己虎口所在。
燕云霄虎口位置有些伤,不像是刀伤什么,更像似虎口受了重击自己断裂的。
这样的小伤对燕云霄算不得什么。
但看着这虎口伤势,燕云霄想到那日就在演武场之上,自己硬接那位挥砍的每一刀。
而这伤,就是那一刀刀劈砍下来裹挟着的大力导致的。
而天底下,饶是燕云霄年轻时期遇上那些用钝器的武夫们,也不曾虎口受伤。
那位
是第一位仅用力气就让她虎口受伤的。
不再去想这些,燕云霄拿起一边酒葫芦,但是才要喝酒,燕云霄却是表情一怔,扭头看向院门口位置。
燕云霄不再去理会,喝了口后说道:“来了就进来,躲在那儿做什么。”
这话说完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了院子里,有些忐忑不安,但看着燕云霄,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裴南枝,天下诗榜第二。
这位气态不俗,一颦一笑自带儒雅的女子,脚踩一双踏青鞋,没有悬任何玉佩或是香囊在身上,圆领棉衣,青色竹纹衣衫。
许多读书人是靠着打扮,让人看过去就觉得这人应当是读书人。
但也有一些,无论如何模样,但是只一眼看过去,就给人感觉这人是读书人。
裴南枝,就是这样一人。
或者说要比任何人都要像读书人。
裴南枝以一个彩色绳结,系挽一头青丝,青丝挂在胸前,如一条青色瀑布倾泻峰峦间。
但若是仔细去看,可以发现那绳结之下有一文钱,还有筛子存在,而且绳结瞧着当时编织的手艺人手艺一般,许多地方拧缠着,不是很好看。
但燕云霄却是知道。
这条绳结是先皇后娘娘亲手编织送给裴南枝的。
而这位最像读书人的女子,看着燕云霄,嘿嘿一笑后说道:“喝酒呢。”
燕云霄看向裴南枝没说话。
裴南枝倒也不客气,也更加不怕燕云霄一样,就坐在燕云霄身边抿着嘴唇看着燕云霄,突然鬼机灵一闪,咳嗽了两声后说道:“圣人言‘饮酒以乐,不选其具’,姐姐一个人这样喝酒,应该是不快乐的吧,我陪你?”
说着裴南枝就去拿那酒葫芦。
但是那双若柔荑的手才要碰到酒葫芦的时候,酒葫芦却是突然出现在燕云霄手上:“你喝了会死。”
燕云霄没开玩笑,这酒,止境之下喝两三口就差不多了,寻常人喝了,立马躺平。
但是燕云霄不解释这事儿,裴南枝也不知道这事儿。
这位女夫子当即鼓起腮帮子嘟着嘴:“小气!”
燕云霄不予理会,而是看向裴南枝:“屋里有寻常的酒,要喝自己去拿。”
裴南枝闻言,当即站起身跑进屋,出来的时候拿着点心还有酒壶。
然后一屁股坐在燕云霄身边,更是毫不畏惧的伸手拍了拍燕云霄侧躺的身子,示意燕云霄坐起来。
燕云霄倒也不去说什么,坐起身子,很是懒散的靠着柱子。
国子监内读书人都害怕燕云霄,或者是全京城的人,即便是如魏玄成,严词,卫玖等这类刚正之人对于燕云霄都有些下意识的畏惧在心里的。
并非是因为燕云霄地位或是江湖名头,或者是实力这些。
主要还是见多了燕云霄打国子监内那些夫子们,所以害怕!
毕竟燕云霄当年打的那些夫子先生们,如今不是在国子监德高望重,就是文学界泰山北斗,少不得教授过魏玄成等人。
最重要的是,招惹了燕云霄,这娘们道理都不跟你讲直接动手啊!
但.
裴南枝,这个国子监内亦或者说是整个文坛的异类,却是最不怕燕云霄的,甚至有时候都敢指着燕云霄骂。
结果燕云霄还什么也不说她,碰都不碰一手指头,当年牧序见状,想学一学,然后拉着裴南枝做挡箭牌。
结果第二天上朝前,承天门还没开呢,燕云霄过来就打了一顿当时任职司业的牧序,理由是‘伱说话声音太大了吵到我睡觉了’。
打从那之后,牧序见到燕云霄都不带敢大声说话的,而承天门前好一阵子都没人敢大声说话。
燕云霄看着双手捧着米酒,喝了一杯就马上朱唇得酒晕生脸的裴南枝,开口问道:“回京后,听说一直没去找过陛下跟娘娘?陛下想见你,你也给推了。”
裴南枝嫣然一笑:“陛下忙呀,把时间耽误在我身上干嘛呀。我又不是听雨那丫头,也不知道那丫头咋回事儿,就是要缠着皇后。”
说罢,裴南枝看着杯中浑浊米酒:“而且,要聊也是聊先皇后娘娘,怪伤心的,日子长着呢,而且先皇后娘娘没做的事儿,我还要替她在现在皇后娘娘身上帮着做呢,不急不急。”
燕云霄看着裴南枝:“先皇后娘娘送你的宅子,不回去住了?”
裴南枝抿了口米酒,又吃了个花生粒儿:“不去了,写诗词赚不到钱了,写太多都卖不出价钱了,回来教书还能搞点儿钱,而且我去找苏文清了,他家铺子我发现最近卖娘娘临摹文墨卖的不错,打算搞这个,而且水云的画我也会临摹,也可以搞钱,算了算,比我卖诗词都赚呢!”
燕云霄看着裴南枝:“这是那边所有赌场都不让你进了?”
闻言,裴南枝停下手上动作,目光倾斜,双手捧着酒杯在嘴唇前边然后用舌头一下一下舔酒,就是不去看燕云霄也不回答。
属实是不打自招了。
燕云霄倒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裴南枝道:“你若是好好作学问,如今你的诗词文章书画说不得已经天价了。”
听到这话,裴南枝看着燕云霄骂道:“放肆!我是那种会为了读书,放弃赌博的女人吗!赌博才是我的人生!”
燕云霄依旧不去理会。
如今荀旷广为人知一人便是一座国子监。
殊不知当年有个女子,一身文采虽不及如今皇后娘娘,却也是惊艳天下。
尤其读书看书学问论辩,诸子百家经论更是无所不涉猎。
若说天下文运十斗,那女子必定独占九斗。
但偏偏这女子有个不好习惯
赌博!
当年科举前一天,女子都在赌场,赌的昏天地暗的,到了第二天科举时间,还是先皇后娘娘拉着燕云霄将女子扔到考场里的。
然后
女子拿了会员,继而是殿试第一成了状元。
为了搞钱,女子见人写诗卖诗来钱快,于是把自己写成了个诗词榜第二,不是不能拿第一,而是因为要量产诗词,所以懒得去琢磨怎么拿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