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入深冬,夏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性向风波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
开始还有人时不时偷拍江逸的私生活,可跟了两三个月,发现江逸除了公司就是工厂,剩余时间就全部在天南海北地到处出差,几乎连家都没怎么回过。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只是那些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他要么是去一家叫做青江酒馆的小酒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偶尔跟老板聊聊天,要么就是在不同的季节拿着不同的花去墓园,也能一个人待上好半天。
尽管很难相信,一个年仅二十多岁,有钱有颜有事业的男人,生活作风居然能无聊到这么让人绝望的程度!
但事实如此,不论怎么跟,跟多久,结果都是一样。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跟着了。
青阳的冬天依然没有下雪。眼看年关将至,又忙碌了一年的霄翼也终于迎来了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年假。
距离除夕只有最后两天了,梁辰把登机箱从后备箱里拎出来,看了眼身后的江逸,问:“真不跟我回去?”
江逸笑笑,说:“不了。我答应了h市博物馆的吴馆长,过年去他那儿做两天无人机科普。”
“去年是要陪王叔过年,今年又是去外地帮人做活动。”梁辰白了他一眼:“明年过年你准备干嘛?”
江逸苦笑道:“再说吧,再过几个月小鱼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不愁没人陪我过年。”
“况且……”
“况且什么?”
江逸没有回答,半垂着眼帘,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
梁辰叹了一口气,说:“你爸昨天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过年回不回去。估计也是没安什么好心,你不回就不回吧!”
“嗯。”江逸应了一声,继续道:“他也给我打了几个,我没接。”
他垂眸轻笑一声,说:“我都几年没回去了,以前也没见他给我打过电话。”
霄翼这两年不论是公司规模还是业务量都是直线上升的。连现在的职场面积都是从前的五倍不止。
虽然无人机领域和江家所从事的服装行业没有一点关系,可江源东此时突然的热情依然让江逸心里很是烦躁。
“以后他再打电话你就别接了。”
梁辰应了一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h市?”
“后天吧。”江逸答道,“这两天我再准备点儿资料,再多准备几款无人机带过去。”
“大年三十过去?”梁辰皱眉道:“大过年的一个人待在酒店里?过了年再去多好!”
“在哪儿都一样。”江逸勾唇一笑,“都是我一个人,在哪儿都没区别。”
梁辰呼吸一窒,有些心疼道:“他都走了快两年了,要是会回来早就应该回来了。”
“不是快两年,”江逸说:“是五百零八天。”
他又轻笑道:“好像是挺久了。我一个人这么久,好像是有点儿孤独。不过也还好,我也差不多习惯了。”
江逸说得认真,梁辰一句都不信,却还是嘴比心快地问了一句:“那怎么不考虑再找个人陪你?”
“没位置了。”
江逸抬眸看着梁辰,无波无澜的语调没有丝毫情绪涌动的痕迹:“不管他在哪里,我心里都是满的。”
梁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江逸,悄悄握紧了拳头,良久才沉声说:“嗯。我先进去了。你……回去路上慢点儿。”
直到再也看不到梁辰的背影,江逸才转身回到了车里。过完年,还是再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吧。
之后,不管梁辰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有意见。
大好的青春,最好的年纪,何必浪费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飞机刚在h市落地,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出站口等着接机了。
倒也不是江逸排场有多大,主要是这次带过来的东西实在有点多。
来接机的工作人员接到人后,帮着把东西一起搬上了车。
可能是大年夜的关系,天还没黑,路上就没什么行人在走了。
江逸静静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
不论哪个城市,每逢年节,堵车都是常态,h市自然也不例外。连续拥堵了几天的街道直到天色渐暗才渐渐恢复了顺畅。
等红灯时,开车的工作人员突然指着右前方人行道上的人影,对江逸说了句:“江总您看前面人行道上那个,是刚从哪个医院偷跑出来的吧?这么冷的天,连个外套都不穿!”
“这大过年的,也没人管,真是可怜!”
江逸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只身走在路上。
那人头发极短,像是刚被剃过不久才长出来的青茬。
男人身形极瘦,单薄的病号服穿在身上,风一吹,空荡荡的,像极了一个穿着宽大病号服游荡在深夜街头的骷髅。
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开动,向左拐了弯。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已经彻底看不见了,江逸却还是呆愣愣的。
开车的年轻人转头叫他几声:“江总,江总您没事儿吧?”
江逸突然浑身一激灵,像是受到了惊吓,眼神中满是慌张的神色!
“停车!”他猛地倾身向前,用力拍打着驾驶位座椅,“快停车!快!”
小哥不明所以,却还是慢慢靠路边停了车,还没来得及问一句缘由,就见江逸一把拉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疯了一样地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