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要过去了,咸阳楼台的生意越来越差。
缺少了达官显贵,世家贵族的捧场,只靠平民,富商。
楼台的美人,隶妾每天身体中都空落落的,一天也充实不了一次。
千人枕的玉臂只能自枕,万人尝的朱唇只能自尝,貌美如的美人们慌了。
楼台是官府机构,有绩效考核,每月工作量不达标的美人不能在楼台待下去。
比美人地位低许多的隶妾,倒是没有这种烦恼,她们没有考核。
她们生命明码标价不受秦律保护,随时可能被掐死插死虐待死。
这不是世家对嬴成蟜的反击,只是自保。
所有人去楼台都是放松纵欲,没有人想在人前显圣,好为人师时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楼台二楼,管事房中。
胸有半斤肉的俏丽管事愁容满面,但还是强撑笑脸,对刚走进来着仆役装束的男人真诚说了句恭喜。
胸前背后仍旧留有一指长恐怖疤痕的男人,微微佝偻,脸上挂着谦卑,讨好的面容。
说话点头哈腰,如同一只可怜的哈巴狗。
“当不得管事称赞……”
“你不是隶臣了。”
管事可怜地看着男人,出声提醒。
言语如清风,吹去了早已习惯隶臣身份的男人心中的那层阴霾。
“是啊,我不是隶臣了。”
男人喃喃自语,缓缓挺直腰背,他很艰难,就像背负了千斤重担。
咯嘣~
男人好像听到了身体中常年弯曲的脊柱挺直的声音,骨骼间摩擦的响动是那么的悦耳,节节脊椎骨断断交接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
两行泪水不自觉得从他的眼中滑落,他浑然无所觉。
“哭个甚!”
秦人不认眼泪。
楼台业绩又差。
心情不好的管事看到男人落泪,觉其有少许可怜,但更觉其没出息。
我要受徒刑了还没哭,你脱离了奴籍你哭个屁!
越女的剑术天下无双,那一剑刺穿了仆役的身躯,却只给仆役带去了皮肉之伤,没有伤及仆役性命。
当仆役再次睁眼时,见到的是他每周亦或每月,只能隔着高墙说一句话的妹妹。妹妹告诉他,长安君帮他们两个都脱离了奴籍。
男人经管事言说,双手摸着双眼摸到泪水,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出来。
“原来我还能站起来。”
男人说道。
他依然没有流泪的冲动和感觉,但是眼泪就像打开开关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往下流,怎么堵也堵不住。
管事看着脸上没有悲伤,喜悦等情感,卸去了谦卑面具,一脸平淡想要抹去眼泪让自己不再哭泣的男人。
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楼台中那些每年,每月,每周有时候甚至每日都会死去的隶妾们。
上一周,有个刚到楼台不到一周的隶妾被宾客勒死在床上。
双十的年华,美丽的容颜。
雪白的胴体趴伏在床上,光洁的后背却失去了生命的光泽,隶妾脖子上套着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