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忱川面色有些苍白,忍着胃部的痉挛,在微信上给桑贝回复了“下次”,便伏在了桌上,额角隐隐沁出细汗。
丁赫推开门,把一瓶胃药和一杯温水送到郁忱川的面前。
“郁总,您快吃药。”
郁忱川坐直身体,接过药瓶,从瓶子里倒出两粒药,仰头把药吞下,又喝下半杯温水。
缓了一会儿,胃部的灼烧感逐渐减轻。
又休息了十几分钟,郁忱川的面色恢复如常,起身离开。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悦庭的大门口,郁忱川坐上车,对司机说:“先去趟一中,再去桑家。”
悦庭会所离一中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当迈巴赫从“火焰山”的对面缓缓驶过,郁忱川的目光从车窗看出去。
路边,一男一女正坐在一张小方桌旁吃烧烤,男人戴着一副斯文的金丝边眼镜,伸手,用纸巾替女人温柔地擦一下唇角。
郁忱川收回目光,眼底已是一片冷寂。
胃部的灼烧感似乎有卷土重来之势,他闭上眼睛,嗓音失去了温度:“回锦湖。”
看得出来她想吃这家烧烤,他特地绕路过来,打算给她买一些送过去。
他一心只想着,当他拿着她喜欢的烤串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高兴得眼睛发亮的模样。
却没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吃烧烤时,眼睛也会发亮。
或许,等她在他身上的耐心耗尽,就会放弃他了,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反正总有那么一天。
他一旦没有满足她,她永远都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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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郁家老宅。
郁忱川每周会回老宅一次,陪父亲以及奶奶吃饭。
他的爷爷前几年过世,奶奶宋望秋已经年近八十,头发花白,身体却还算健朗,耳清目明。
吃饭时,宋望秋看着郁忱川,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忱川,什么时候带桑家那个贝贝回来一起吃个饭。”
郁忱川动作微顿,轻轻地抿了一下唇,说:“我下周就和她一起回来看您。”
“好。”宋望秋含笑点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结婚?”
郁忱川:“不急。”
“你不急,奶奶急呀。”宋望秋说,“快点给我生个重孙出来,知道吗。”
郁忱川面无表情地颔首:“好,尽快。”
吃过饭,郁峻青把郁忱川叫去书房。
谈了一些公司的事情后,郁峻青说到了白薇。
“忱川,过两天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你挑一份礼物送过去,她这两年孤零零的——”
“我的母亲?”郁忱川冷笑着打断郁峻青的话,“我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
当白薇坚持离婚,义无反顾地离开这个家时,他就已经当她死了。
郁峻青皱眉:“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郁忱川看着父亲,平静地问:“你换一个女人来喜欢,有这么难吗?”
整栋老宅的装修布局,还是白薇以前喜欢的样子,甚至郁峻青的卧室里,还保留着白薇的照片。
郁峻青嘴唇动了一下,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郁忱川轻哂:“我走了。”
他转身,走到书房门口时,才听到父亲一声低低的轻叹。
“你不懂。”
郁忱川身形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外套,离开。
屋外,是这一大片白色的蔷薇,这些美丽花朵肆无忌惮地攀爬,在这栋宅子里度过了许多个春夏秋冬,枯萎后又重新长出新芽,白薇却再也没有看过它们一眼。
因为,已经有别的男人另外给她种了新的蔷薇。
郁忱川从这片馥郁的蔷薇穿过时,无声轻哂。
就像他种的那一大片玫瑰,或许到头来,也只会落得一个无人问津的下场。
郁忱川坐上车,手机里收到气象局发布了一条雷电红色预警。
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片刻,摁下关机键。
在回去的路上,黑云翻涌,狂风席卷,道路两旁的树木有些已经被刮折,闷雷藏在厚重的云层里,轰隆作响。
二十分钟后,郁忱川回到锦湖庄园。
一道道雪亮刺眼的闪电撕裂黑云,在北城的上空肆虐,每一条闪电击下,就伴随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