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年那场宫变,八宝趁乱带走了已有五六个月身孕的积玉,自此,大江南北,辗转逃难。
尽管,沈聿从未派人搜找过他们。
可对于沈如锡唯一留在世间的血脉他却珍重不已,一定要,好好将殿下的血脉抚养大。
自然,他并无那等蠢蠢野心,不过只是想给殿下留个后罢了。
可即便是如此,那个蠢笨贪婪又自私的贱人,还是亲手打破了一切平静。
八宝带着才四五岁的沈异没日没夜的逃着,乘船、步行、翻山、越岭,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没休息好了,仿佛一直在逃难,分明,世间太平。
可沈异懵懂幼小的心里却觉得,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能容纳自己的居所。
直到,他们来到阿勒克。
居住在这儿的都是游牧名族,他们为人热情朴实又和善好相处,跟城里的人不一样,沈异发自肺腑的喜欢他们。
八宝凭着当年在宫中为沈如锡饲养马匹的本领,替那些牧民赶羊放马,换些粮食。
沈异同样也没闲着,他将自己学会的那些诗词大字教给身边与他差不多年龄的孩童,那些牧民大多不识几个大字,也请不起先生,有人能免费教他们的孩子,他们心里感激得很。
就这样,他们从一无所有到有了遮风避雨的毡房、有了自己的第一只小羊羔,有了衣食马匹。
日子虽清贫了些,倒也踏实。
至少不会像从前那般每到一个地方住不了多久又要匆匆逃往另一个地方,尽管,和那儿的人相处的很好,可还是要没有理由的说走就走。
“今年冬天太冷了,山上积雪深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雪崩了,公子,你可别到处乱跑。”
八宝出去打猎时留下这么一句。
到了冬天时,牧民们食物也都紧缺,唯一办法就是去深山里打猎,湖道里冰都结成十来尺厚了,凿都凿不开,鱼儿都冻死在里面了。
沈异乖乖留在毡房里,读着八宝用半扇活羊给他换来的书籍,有《大学》《论语》《孟子》等。
一直读到暮色西沉。
草原上的夜色总是来的那样早,乌漆墨黑,提着灯笼都瞧不清什么。
可是,八叔还没回来。
“别担心了,回去等吧,你叔许是被风雪迷了路,明早就会回来了。”住在旁边毡房的牧民们好心道,她们的丈夫也都去打猎了,也跟八叔一样没回来。
尽管心里担心,沈异还是谨记八宝跟他说的话,乖乖呆在毡房里等他回来。
只是,这一次,一连等了三日都没等回他。
沈异终于等不下去,裹上厚厚的旧袄一个人朝深山走去,他随身携带了把匕首,若有危险,他就按平时八叔教他的那样,见血封喉,一招致命。
“救命啊,救命……”
就在他走进茫茫深林时听见了一声细弱又青稚的呼喊声,是个小女孩儿。
她拼命狂奔躲避那只紧追不舍的野狗。
沈异见状,几乎想都不想便道,“别跑,你越跑,它追的越凶!”
赵江沅听到声音的那刻终于忍不住吓的放声大哭,人也跌到雪地里,脸颊冻的通红,一双眼睛乌黑湿漉漉的像他曾见过的那只麋鹿般。
“汪汪汪……”野狗开始逼近。
他亦开始心慌,却将她护在身后,“呆会儿它若咬上来,你先跑。”
“可是……”她含泪惧道,“那,那哥哥你呢?”
“不用管我。”尽管他自己也很怕,却抽出了匕首,朝野狗亮起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