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见砚官儿不着戏服的时候,身着莲青色弹花暗纹锦服,手持玉骨扇,往那儿一站倒也颇像个家世清贵的公子哥儿。
身为庆喜班的台柱子,自然是不差钱的。
他一出手便解决了此事。
那几个打手朝地上吐了几口口水便散开了。
孟宛清瞧了他一眼,半声谢都没道调头便走。
“这人怎么这样?”赌场伙计替砚官儿不平。
砚官儿倒是无所谓,摆了摆扇,跟对方打了声招呼便追出来了。
街外,熙熙攘攘。
孟宛清没走几步便被他追上了。
她实在不想跟他说话,更不想见到他,见甩不开对方后克制扔下一句,“上次我应当将话讲的很明白了。”
难道还嫌她在那件事中遭受的殃及不够?
砚官儿见她眉眼神色俱是对自己的疏远跟厌色,原本打算叙旧的心思滞了滞,将她拉到一处僻静处,认认真真诚心诚意道,“我只是想跟你道声喜,听闻,你高中状元了。”
这件事,整个大京朝都传遍了,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一直没能找着机会当面贺喜。
可孟宛清不需要,她本来打算一句话都不跟他多讲,可一想到就是因为他的事将她害成这般模样,尤其还莫须有被扣上暗伤了二殿下的名头,便觉恼火。
“不必恭喜,没准我今朝是状元,明朝便成阶下囚了。”
这……这番听似没来由却有迹可循的话令砚官儿心下很不宁,他拧了拧眉,“孟兄何出此言?”
“你就别装蒜了?满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你会不知道?”孟宛清现在当真觉得戏子多无情这句话当真属实,“二殿下的事,那日只有你知我知,可后来如何会传成这样他又如何伤成那般,其中蹊跷就不多言了,可我如今却是蹚在这滩浑水里出不来了!”
她这几日心情本就抑闷,又是被此事所烦,又是担心前程,诸多纷杂。
此刻,面对砚官儿终于一吐为快。
“求你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了,不然我怎么被你害死的都不知道。”孟宛清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说的有些伤人了,可即便伤人也要言明,有些事,当初就不该心软仁慈!
砚官儿听了她的话,唇角的笑久久凝在那儿,神色介于不堪与歉疚之间。
孟宛清痛痛快快的发泄完,心里总算空敞多了。
虽有些怪恨他,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况且便是重来一次相信她还是会跟当初般,不会置之不理。
唉,果然妇人之仁!
“拖累你的事,我很抱歉。”望着她转身的背影,砚官儿许久才艰难的说了句。
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话一般。
他唱戏时,嗓音如珠玉落盘,清冽婉转,可说话时嗓音却又是另一种味道,有种嘶哑感,想必是平日用嗓过度。
孟宛清心底微扯,本来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我竟,害你如斯么……”砚官儿站在原地,握着扇柄的手渐渐收紧,惭色渐被愠色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