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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宛清的病越拖越严重了,原本只是普通的寒热之症,可眼下脸上身上都长满了疹子,密密麻麻,红的吓人。
林月娘才不关心,她此刻正在花厅里跟孟士宏一块儿招呼贵客。
奉恩侯家的平嬷嬷。
平嬷嬷可是奶过奉恩侯的乳母,加之奉恩侯母亲早逝,这些年来她在府中的地位跟半个生母无异,极受奉恩侯上下的敬重。
何况小世子魏中林也是她一手看着养大的,地位更尊。
“侯爷跟夫人近日都在各忙各的事,也只有老身有空跑这一趟了。”平嬷嬷说话不紧不慢,轻柔和缓,面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极为和气。
林月娘不是没见过侯门贵户里的嬷嬷,多多少少有些端着,可这位平嬷嬷当真平易近人、令人如沐春风。
“嬷嬷客气了,这种小事怎劳您亲自上门,不过是嬷嬷爱重我们这些做晚辈。”林月娘眉语目笑,仪容得体,倒令平嬷嬷多了几分好感。
孟士宏命人给平嬷嬷沏茶,怕她喝不惯旁的特地另沏了一壶老君眉。
“哪里喝这么矜贵的,六安也就罢了。”平嬷嬷嘴上笑笑,手却将茶盏接了过去。
林月娘见气氛松和了些,拿起名帖看了起来,“此次七夕宴怕是要将半个京城的人都请了去……”话说到这她眉头骤地一紧,以为自己眼花了又重新看了一遍。
她的神态没能瞒过平嬷嬷的炯视,但见平嬷嬷放下茶盏和和的笑,“夫人可是对名单有所疑问。”
“我……”林月娘望着眼前红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行名字,喉间动了动,又憋了下去,“自是没有疑问的。”
“能有何疑问?”孟士宏看都不看,言语信任,“侯爷跟夫人钦定的名单,必是妥帖周全,无有遗漏。”
还真是无有遗漏,连孟宛清、孟朗跟孟妤孟歆这些都要请去!
林月娘额上青筋跳动,暗暗将名帖捏紧了些。
“说起来,我们林哥儿跟孟大人家的两个哥儿同在白鹿书院进学,清哥儿似乎跟其中一位还是同窗。”平嬷嬷今日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送名帖,“今日哥儿们可在家?老身也想见见。”
孟士宏倒是没想到平嬷嬷对自己两个儿子感兴趣,“孟朗前两日才回来了一趟,孟洵倒是在府上。”
“怎的俩哥儿一块进学,一个在家,一个不在家呢。”
“哦,洵哥儿病了。”
要知道名帖里第一个写的就是“孟洵”这个名字,可见魏中林对这个“孟洵”不一般,平默默是看着他长大的,知他脾性虽坏心思却单纯,身边的朋友除了苏柏,都不大令她放心。
这个“孟洵”也不知是何等品性,需瞧上一瞧。
见平嬷嬷流露出想要见孟宛清的意思,孟士宏自是应允,“既然嬷嬷都提出来了,便由我带你去吧。”
林月娘跟没听见似的仍坐在原处,这跟一开始见到平嬷嬷时的热忱截然不同。
眼见着平嬷嬷跟孟士宏一前一后的出了门,李嬷嬷才斗胆问了句,“夫人,你怎的对平嬷嬷态度突然冷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