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转弯处有一小轩,尚未取名,还请诸位集思广益,赐一名号。”一老者拈须笑道,身穿白袍颇有些道骨仙风的神韵。
此刻他正站在桥头遥指前面一小轩。
孟宛清循着他指的方面望去,果真看见一座临水而立的小轩,四面环柳,琴声轻扬,甚为风雅。
叫什么呢?
她不禁也跟着冥思苦想。
“乍雨过、兰芷汀洲,望中依约似潇湘。风淡淡,水茫茫。动一片晴光。”只见紫藤架中又徐徐走出一男子,谈笑温文,气清质朗,“我看,不若就叫兰芷轩。”
正是苏柏。
孟宛清见状不由挑了挑眉,他若在的话,魏中林想必也在那儿了。
果不其然,苏柏语音方落身后便传来魏中林素来目空一切不以为然的声音,“叫什么兰芷轩,透着一股子文人的酸腐。”
“哦?”想来苏柏早就习惯了魏中林的挑剔,不恼反笑,“那你说叫什么。”
但见魏中林自上而下眺望了一番,折扇轻摇,浑然一幅翩翩贵公子的洒意倜傥,口中轻吟道,“影蘸新黄柳,香浮小白苹。”
影蘸新黄柳,香浮小白苹。
孟宛清听了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也欣赏如此婉约清新的诗。
“小白轩。”苏柏与他早有默契,一听他念的诗便知他起的名叫什么。
小白轩,乍然听上去或有些过于简单,可余意深长。
看来魏中林腹中还是有些才华的,不像表面那般浅薄。
孟宛清正腹诽,又听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响起,似月下管萧,低沉动听,每个音节都清晰悦耳。
“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其野斋之胜者,环碧晓涨,回光昼渟,虚阁延月,清如构琼。接琅津之余派,分银潢之一泓。景之胜者可称,物之秀者可旌。万状在目,不敢题评。”
“……”
万状在目,不敢题评。
无论是小轩亦或小松斋,它们本身的景致早就“无声胜有声”,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题名。
如此旷达超然的见解,孟宛清听完只觉得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望向紫藤架的目光也变得异常期待。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撩开垂在身前的紫藤,尔后,那张眉目分明的轮廓顷刻漫入了她眼底。
“沈公子。”
只听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也不知是谁在喊他。
沈锡短暂与她相视了眼便收回视线,与来者浅笑低谈。
时间太短,她甚至不大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沈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孟朗也不知什么时候登上石桥,跟在他那位锦衣玉服的朋友身边做熟络状与沈锡攀谈。
沈锡同样以礼相待,看不出喜厌。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孟朗一过去便不断找话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打扰到了对方,更不觉冒昧。
他脸上的巴结亲近之意哪怕孟宛清离他这么远也深感丢脸。
丢孟府的脸!
“你也姓孟?”魏中林对他的自我介绍一点也不感兴趣,倒是听到他的姓氏后才脸上才有了表情,“那你可认识孟洵?”
魏中林在鹿鸣院,跟孟朗所在的衡学院不在一处,俩人自然也不相识。
孟朗虽疑惑他为何认识孟宛清,但还是笑着答道,“自然认识,他是我兄长。”
“兄长?”魏中林脸上的嘲意更甚惊讶,“你没搞错?”
孟朗不知他是何意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明,“呵呵,魏公子如何认识她?”
“自然认识,一个连字都不识的蠢货居然能进书院还占了苏柏的名额,我如何能不识?”
魏中林夹枪带棒的话传进孟宛清耳中当真……刺耳得很。
这简直是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她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坐在这儿散心结果也能被卷进是非里。
“沈公子,你怎的也与魏公子他们相识?”孟朗从魏中林的表情便知道他跟孟宛清有梁子在,他自然也不愿再触霉头干脆又重新找沈锡搭话。
他同伴听了他的话不悦蹙眉道,“你怎如此聒臊,嘴巴一刻也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