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旭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珍珠,我日日想你。”
沈珍珠顿时觉得耳朵根子后面有些发烫,“嗯嗯,我晓得了,多谢你惦记我。”
郭怀旭用鼻尖碰了一下她的鼻尖,“那,你想我吗?”
沈珍珠眼珠子乱转,眼神左右飘,“得空的时候会想一想。”
郭怀旭不满意这个答案,“那你比我想的少。”
沈珍珠眼波一横,“你一个长工,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郭怀旭忍不住凑到她耳边轻轻问,“长工干了一下午的活,小姐没有赏赐吗?”
沈珍珠急忙往一边躲避,“才刚不是赏赐了你一碗面,你比我吃的还多呢!”
郭怀旭眼睛里暗流涌动,他就这样盯着她看,屋里陷入了安静,沈珍珠感觉到他双臂上传来的力量,心砰砰跳个不停。
“别闹,大门还开着半扇呢,别人一掀帘子就进来了。”
过了好久,郭怀旭平息了自己紊乱的气息,缓缓松开了她,“你别怕,咱们坐着说话。”
沈珍珠坐直了身子,后面,郭怀旭果然没有再唐突她。等时辰一到,沈珍珠把后门锁上,把毛毛的狗窝捞进来放在柜台下面,又熄了炉中火,准备回家。
到大门口时,沈珍珠刚吹了桌上的油灯,就要去掀帘子,郭怀旭忽然伸手把门关上,然后一把将沈珍珠带了过来。
沈珍珠手里的提灯还没点燃,屋里陷入了黑暗中。她的后背又靠在了门上,无处可逃。
沈珍珠在心里嘀咕,你小子下次能给我留一条逃跑的路吗?
郭怀旭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珍珠,我好想留下,日日夜夜陪着你。”
沈珍珠察觉到了他的伤感,心里也有些难过,十六岁的少年郎,一个人背井离乡到外地学手艺,肯定会受很多委屈。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道,“等你学的差不多了就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郭怀旭嗯一声,他从沈珍珠的头发中抬起头,在黑夜中与她头抵着头。沈珍珠因为比他矮了许多,被他抵得微微抬着头。
郭怀旭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小蜜蜂,循着那最香的地方而去,轻轻地吮吸着那里面的甜蜜。
好甜啊,这是他梦里的味道,让他许多个夜里先是辗转难眠,然后是不想醒过来。
沈珍珠感觉有些头晕。她像踩在棉花一样不真实,很快开始往下坠,中途又被托住,并把她往前带,似乎要把她揉进一个温暖结实的壳子里。
沈珍珠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嗯了一声,就这一声,她再次踩到了棉花。
忽然,毛毛汪汪叫了两声。郭怀旭理智恢复,他侧耳听了听外面,路上应该外面没人,遂又低下了头寻找甜蜜。
沈珍珠觉得这隆冬的夜变得漫长起来,她头昏脑涨四肢无力,手里的的灯也被郭怀旭拿走插在门缝里。身旁这个往日里斯文守礼的人,忽然变得像一头小白狼,让沈珍珠猝不及防就掉进了陷阱里。
二人贴的很近,她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她有些害怕、紧张,但她担心的场面始终没有到来,郭怀旭自始至终一直守着底线,没有多逾矩一分一毫。
过了好久,他终于放开了她,低声道,“珍珠,你一定要在两年里把铺子都管起来。”
沈珍珠还迷糊着呢,用软糯的声音问道,“为甚?”
郭怀旭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朵,“我等不了太久了。”
沈珍珠忽然明白他的意思,嗔怪道,“你才多大……”
郭怀旭在她额前亲了一下,“我送你回去吧,婶子要担心了。”
沈珍珠嗯了一声,然后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以后不许这样了。”
郭怀旭帮她把提灯点燃,打开门,一阵北风吹了进来。他又伸手帮她把披风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牵着她的手出了大门。
反手锁门,然后把钥匙塞到她手里。
沈珍珠把钥匙放到袖子口袋里,一手拎着装碗的篮子,一手被他牵着慢慢往前走。
路上的积雪都被行人踩没了,镇上这条路铺了石子,已经有半干,倒没有太多泥水。
郭怀旭一边走一边挑路,还不时叮嘱她跨步或是抬脚。
很快就到了沈家门口,沈珍珠叫门,来开门的是月牙,“姑娘回来了,呃,姑爷也来了。”
沈珍珠对郭怀旭道,“进来坐坐吧。”
郭怀旭倒没拒绝,进屋后随着沈珍珠到了正房堂屋,先鞠躬行礼,“岳父,岳母。”
沐氏吓了一跳,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连沈复年也怔楞住了。
还是沈复年先反应过来,“旭哥儿来了,坐。”
郭怀旭笑道,“多谢岳父,我送珍珠回来,天不早了,二老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
沈复年点头,“那你去吧,珍珠,把灯给旭哥儿。”
郭怀旭从沈珍珠手里接过已经点燃的灯,与众人告别后,迎着北风往家而去。
沐氏摸了摸女儿的手,“冷不冷?”
沈珍珠摇头,“娘,明日要做那么多衣裳,能做的过来吗?”
沐氏安抚女儿,“你别操心这事儿,我请了徐裁缝师徒三个,还有你三婶、你舅妈、礼哥儿媳妇和李太太,还有四娘和月牙。”
沈珍珠一听,“娘,这阵仗可真不小。”
沐氏笑道,“如果真的不行,先做八身,到时候私底下再给旭哥儿做四身,倒也不用把金都贴到脸上。官人,其余的东西明日能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