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去哪儿?”
陈纵口袋里露出两张门票的一角,“万寿宫听戏。”
“那我偷偷走。”
嘉南脱离了班级队伍,溜去了外面,在门口跟陈纵会合。
下一场戏五分钟后就要开唱了,两人朝万寿宫的方向小跑了起来。
他们跑过挂着灯笼的廊桥和古旧的长街,越过许多陌生人,赶在最后一分钟前,踏进了万寿宫。
嘉南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与陈纵对视,两人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戏台子上敲锣打鼓的声音热热闹闹地响了,演员登场。
嘉南听完整场,心跳终于平复,在转头看见陈纵的侧脸时,心跳再次变得不太规律。
戏唱完以后,前排的观众陆续走了,长长的灰色石阶上变空了。他们留到了最后。陈纵问嘉南下午的安排。
嘉南看了看群里的消息,说自由活动。
于是他们就在坞瞿的街头小巷里穿梭,探索,开盲盒般推开一扇扇店门,去看个究竟。
遇到售卖明信片的小店,就给对方写明信片,寄回打碗巷。
遇到宠物店,就去挠猫猫的头,和狗狗握爪。
遇到陶艺馆,就去捏泥巴,转出一个店家看了都皱眉的歪脖子花瓶。
从陶艺馆出来,经过一片花田,那会儿拍照的人多了起来。天气快要下雨,路边有本地人挑着箩筐,趁机兜售雨衣,生意火爆,许多人过去抢着买。
不过眨眼的功夫,嘉南和陈纵被隔开。
雨往下落,山野间起了薄雾。
形形色色的人套着花花绿绿的雨衣,颜色比面前的花田更丰富。
嘉南率先发现了陈纵。她没有出声,忽然有了恶劣的念头,想要捉弄他。
刻意往树藤后躲了躲。
下雨让道路变得更加拥挤。
陈纵四下张望,在人群中找她。目光跋山涉水,越过一个又一个人。
嘉南看着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她觉得此刻的陈纵好像古代互市上的外域商人,在寻找帽檐上遗落的明珠。
她从来只当自己是草芥,不敢妄想成明珠,陈纵却仿佛在告诉她愿以千金赎。
嘉南有点愧疚地走出去,主动出现在陈纵身边,若无其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被那种情绪围绕着,没有立即说话。
陈纵看了看她。
把手里的塑料雨衣给她,“先穿上。”
嘉南手忙脚乱地将雨衣从头顶套进去,塑料太轻又太薄,粘连着,不怎么听话,她像只蚕茧被困住。
陈纵替她扯了扯下摆,把背部和肩膀处堆叠的褶捋顺。
嘉南默默看着他动作。
耳边嘈杂的声音被拉远,只剩下轻微的细雨声,她忽而出声问:“阿纵,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问得突然,叫人猝不及防,让陈纵陷入短暂的愣怔。
而片刻之后,他坦然地点头承认:“喜欢。”
嘉南听到了自己料想中所预期的答案,却在答案得到证实的这一刻,觉得不那么真实。
她继续平静地往前走,慢慢地,脚下的步子加快,身上的雨衣摩擦窸窣作响,像她乱了的思绪。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又匆匆折回他身边,倒退着问他:“那你可不可以一直喜欢我?”
雨衣的帽子顶端尖尖的,锁住以后,里面鼓着空气,让她显出几分稚气憨态,眸子也浸润着水雾般干净清澈,里面装着陈纵的影子。
她像个小孩耍无赖,任性地抛出许多让人难以解答的问题。
时光太长,人心易变,承诺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一直”,“永远”,如同海市蜃楼。
可她还是贪心地想要跟陈纵讨要:
可不可以一直喜欢我。
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放弃我。
如果可以,如果爱是一种交换。
那么,我也愿意,给你我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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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学活动结束的前一晚,老师召集大家又开了一次会。这次的会议时间比之前都要长,老师总结陈词,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