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暗自庆幸,庆幸他未曾转身,地道昏暗,这样沈聿宁就看不见她的窘态。可她凝着沈聿宁的后背,却完全能想象出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霍祈旋即发现,今日的一席对话里,刘琁对聂家乃至刘家的态度,竟是彻骨的薄凉。
霍祈眼睛不由瞪大,若让霍羡这样久经沙场的将军来走这地道,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毕竟,在这地道里拼的不仅是蛮劲,更是巧劲。
本是不好掺杂进这些是非,可罗柔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路过乍一听他们讲起一桩奇事,竟也一股脑儿地和那些小太监们聊得火热。
沈聿宁回答:“不多,也就三十余处,不过触发的东西不同。有的是瘴气,有的是碎石,还有的是火圈。”
“你……”
“机关。”沈聿宁不紧不慢道,“若是踩中了,地道旁的气孔就会射出淬了毒的箭。”
霍祈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现下也是不由一惊,“这样的机关,地道里还有多少?”
一方面是这地道凶险复杂,她不熟悉地形,不敢贸然带刘琁随意走动。
“我知道。”沈聿宁语气波澜不惊。
她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拧起眉头:“这是什么?”
罗柔听完,拊掌大呼:“七殿下是大罗金仙转世吧?三天不吃饭不喝水,换了我早就昏迷不醒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罢了,我再想别的法子。”她有点沮丧,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难怪。”
空气静了一瞬,沈聿宁沁凉的声音蓦地响起,“不若你与我日日呆在一处?便知我是否夜夜春宵。”
霍祈一瞧,竟是到了一处分岔口,沈聿宁轻车熟路地迈进了右边那条道。她一面跟上,一面疑道:“那条道是通往京师城,这条道是去往景安宫?”
“不是。”沈聿宁道,“这地道里设了很多掩人耳目的支路,若不得章法,只会误入死胡同,活活耗死在地道。不过,应该没人有那个本事,能等到耗死的那一刻。”
“一桩交易,只要利大于弊,的确是百无禁忌。”沈聿宁非但不觉得讽刺,反而颇赞同霍祈这句。
“所以,”沈聿宁扭头看她一眼,“你还敢带刘琁从地道出宫吗?”
说的是沈聿宁曾有一次在西佛堂礼佛闭关,三日不出,粒米未进,出关时却连身子都不带晃一下,神色如常。
知道?知道又是什么意思?
霍祈试探地问道:“那又是为何?你觉得贞嫔不会出卖聂家?”
霍祈被反将一军,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说起来,她未进宫之前,总是在怡香院见他的次数多些。那一日,她中了二皇子的奸计,也是被安置在了怡香院的雅间里。瞧着屋子陈设摆放的位置和氛围,她能笃定,只怕沈聿宁呆在怡香院的日子,比在景安宫还要多。
霍祈当时就当话本子听,只道是那些小太监们以讹传讹。现下却有理由怀疑,西佛堂莫不是也有什么机关能通往宫外?
沈聿宁在西佛堂礼佛,说不定就是个障眼法,这大罗金仙的真身,只怕早就不知飞到宫外哪处潇洒去了。
想到这儿,她便打算求证一番,“这条地道不能通向西佛堂吗?”
“西佛堂?”沈聿宁脚步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