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自笑道:“娘娘手眼通天,下官却是微薄之身。娘娘又怎会挑中下官去做这件事呢?”
贞嫔却是突然上前两步,凑到霍祈耳边,嗓音带着淡淡的蛊惑,低声道:“朝堂之上,有人贪污受贿,意图搅扰科举,结党营私。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
霍祈猝然一惊。
等她回到兰舫斋,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她坐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细细咀嚼今日贞嫔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若换了从前,她定然不知贞嫔这无头无脑话究竟代表着什么,可一旦联系上沈聿宁当初和她交易时提出的条件,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时,沈聿宁要她答应三件事。
其一是进宫,其二是拿到霍如山今年乡试贪墨的证据,尤其是和聂家相关的证据。
而贞嫔和她议价的筹码,必定是和贪墨案有关的线索。
可她要怎么样才能送贞嫔出宫,还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霍祈正沉沉想着,却听屋子内堂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动,似乎是从墙壁内侧传来的。她心下一凛,赶紧趿着鞋走过去,将耳朵贴在墙上听里头的动静——好似是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霍祈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极短暂的一瞬,她身子失去倚靠,重心一歪,直直向内倒去。
猛然间,她侧头一瞥,却见靠着的那堵墙竟向内旋转,变成了一扇可打开的门。有人从那门中不紧不慢地走出,适时托住了她。
霍祈手忙脚乱扶着对方的胳膊站了起来,她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挣扎间,就连头上唯一一支步摇都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霍祈一时气急,竟也忘了君臣之礼,全凭着自己的性子呛道:“殿下神出鬼没,自然哪里都去得。只是,若被人瞧见殿下进了兰舫斋,只怕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聿宁视线下移,望见的便是霍祈乌黑的发顶和白皙如玉的额头。她未曾像平日里梳妆,发髻上不见多余珠翠,小脸粉黛未施,更显清艳脱俗。偏偏她总是稳重,现下脸上难得显出几分恼意,惹得沈聿宁竟微微怔住。
他卷着手咳嗽一声:“是我考虑不周。”
在霍祈眼里,沈聿宁一向是一副高傲冷漠、深不可测的模样,此时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了几分少年郎才有的不知所措。不知怎的,霍祈一下子便怒气全无,反而有一种看到对方吃瘪的窃喜。
她没有继续纠结方才的尴尬,反而是打量着沈聿宁背后的那扇门。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袁尚宫说,原本安排给我的的住处走水,不会是殿下干的吧?为的是将我安置到兰舫斋?”
沈聿宁唇角一扬:“是又如何?”
霍祈噎住。
沈聿宁弯腰捡起那支掉落的步摇,慢悠悠地将步摇插在霍祈的发髻上,又抱着胸仔细凝了片刻。
霍祈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错觉,那支步摇也没什么特别的,难道真有那么好看吗?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沈聿宁收回目光,不紧不慢道:“走吧,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