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捧着纸笔一一记下,笑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说完,她又指向霍祈案头收拾好的包袱,笑道:“大人的行装太清简了些,虽说大人平日里随性,可此去随阳,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两月功夫。不如奴婢替大人寻个箱笼,再添些衣物和胭脂口脂之类的玩意儿,一路上也方便些。”
那是一个黑色布包,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点寒酸。
霍祈兀自在案前坐下,瞥那布包一眼,揉了揉太阳穴:“这些衣物足够了。”
说完,就开始埋头整理余下公文。
紫檀见她坚持,也不再劝说,只好悻悻然退了出去。
逼近晌午时,松萝急匆匆地从屋外走了进来,道:“大人,时辰已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咱们也该出发了。紫檀已经候在外边了。”
霍祈将布包扣在肩上,站起身:“走吧。”
此去随阳迎接德安公主,不知是为了避免朝官议论公主太过奢侈,还是出于别的考量,最终还是决定一路轻车简行。随行禁卫军自有禁卫统领调度,而霍祈这头却仅被允许带两个宫女同行,霍祈便着意点了松萝和紫檀。
等霍祈带着二人赶到西侧门,宫门已经大开。
门口停着一架马车,车身乃黑楠木所制,素雅古朴,和寻常那些华贵的马车比,倒不扎眼。打头和殿后的都是禁卫军,威风凛凛,严整肃然。最前方有一青年跨坐在马背上,身着深蓝色金纹锦袍,温润如玉,君子谦谦,正是袁韶。
袁韶身旁有一近身侍卫,长脸白面,生得亦是清秀,穿得和其他禁卫军不同,应当是袁韶亲近的手下。
霍祈眯眼一看。
这个侍卫模样的人,她见过,叫马斐,从小就跟在袁韶身边。此人平时多在镇远侯府走动,认识的人不多。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马斐对她来说都是熟面孔。当年她生辰,袁韶来给她送凤尾竹,跟在他后面的就是此人。
袁韶似有察觉,侧头瞥了一眼,他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紫檀和松萝见状,皆是福了福身子,齐声道:“见过世子。”
袁韶摆了摆手,让二人起身,目光却是落在了霍祈身上。
霍祈今日未穿官服,只穿了民间女子的常服,未施粉黛,娇媚的眼,端方的眉,一张白净的脸就这么不加修饰地显露出来。
这样的霍祈,看上去既不像当初那个知书达礼的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也不像什么凛然不可犯的女官。对袁韶来说,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袁韶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霍祈。
他按捺住心底的一眼,和煦一笑:“霍……大人,去随阳的路不好走,恐怕要受些苦了。”
霍祈并未显露出什么情绪,只略略点头:“都是份内之事,说不上辛苦。”
说完,便麻利地上了后头那架马车,紫檀和松萝紧随其后。
袁韶始终温和带笑的脸,有片刻僵硬。
马车中,松萝攥着衣摆,脸红扑扑的:“大人,这还是奴婢进宫后第一次出宫。”
霍祈拍了拍她的肩:“此次去随阳,虽有禁卫军随行,但还是不能太过招摇,以免招惹祸事。出了宫,这儿就没有什么大人了。”
松萝怔了怔,这才甜甜一笑:“是,姑娘。”
紫檀一直有心想和霍祈拉近关系,闻言也跟着喊道:“姑娘。”顿了顿,她又笑道:“这次去接公主的礼官,除了姑娘,便是那位镇远侯府世子。听说世子性子向来温和,和姑娘又是旧识,咱们这次出宫,想来不会被刁难。”
松萝看向霍祈,却是不说话了。
这些日子,她也慢慢听到了一些风声。镇远侯府刚去世的世子妃是霍大人的堂妹,可这霍家大房和二房,早就不来往了。是以,霍祈和那位世子关系当是很尴尬的。
车内有片刻凝滞,紫檀后知后觉,忙道:“姑娘恕罪,奴婢说错话了。”
霍祈似笑非笑:“偶尔说错话,做错事都不要紧,只要心要行在正道上便好。”
话音刚落,只听车外响起一阵催马声,车轮滚滚向前驶去。
谢谢给我月票的书友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感谢哈哈哈()